“包庇包庇……”影衣怒道,苏策这才开口,“你听他怎么说。”
这话语间,并非影衣,其实苏策自己也很是怀疑公孙茫。
公孙茫笑道,“如果换了是苏策兄弟你,打我不过,又不想丢颜面,会下这么个毒吗?”
苏策沉吟片刻,道:“确实不会。”
影衣大叫,“怎么不会了?”
苏策道,“本来这时候我受伤,公孙先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毒更是把矛头指向他,我相信公孙兄不是这么愚蠢的人。”由公孙先生变为公孙兄,显然疑心稍解。
影衣哼道,“戏文有句话,叫置于死地而后生,难道他不会用?”
这话一出,众人都静了。
慕容天心道糟糕,有心想助公孙茫,却又无从助起。
公孙茫沉吟半晌,场上场下的人都望着他,从开始的鸦雀无声到之后的议论纷纷。公孙夫人只是静静靠着自己丈夫,可在众人的眼中,这二人的相依却显出一些无助来。
突听台下一声喊,“那黄瘦汉子长什么模样?说出来总有人见过。”
众人顺声看过去,却是人头攒动,再也找不出说话的人是谁,不过这话却是在理,便都往苏策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天听了却是心中一惊,那声音极为耳熟,分明是邪神医。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孙茫也是一怔,脸色阴晴不定,变了几变,往发声处频频回首,却是找不着人。
苏策露出一丝奇特的神色,微微忖度,才道:“平日里交手的人多,我也没特别注意过……。那汉子……,身材偏瘦,面色发黄,长相贼眉鼠眼的,好象也没什么明显特征。只是……,那晚他进来时,不知为何,我也没听到声响,待发觉起身时,只闻他身上一股怪异的香味,刚一闻到人就软了。倒下去的时候……,他恰好把我接住,我一抬头,正看到他耳后,有颗小小的黑痔。”
公孙茫听及此处,不由“啊”了一声。
无鸣转头道:“莫非……公孙施主认识此人?”
公孙茫发觉众人都已盯住了他,才知道自己失声叫了出来,不禁懊恼。
犹豫了片刻,道,“不……不,没有。我有一个旧人,也是耳后有痔。但绝不可能是他。”
影衣叫嚣起来,“果然是你的手下。”
公孙茫连连摇头,“不是,他不是我手下。是我一个老友,他……总之绝对不会是他。”
影衣怒道,“凭什么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偏说是他。就是你派了他去伤我家少爷。”场下也是纷纷揣测,其实这个说法也不无可能。
无鸣叹道:“公孙施主你还是说清楚些吧。”
公孙茫拧着眉,扫了苏策、影衣一眼,很是恼怒。
他自出场一来,一直温柔敦厚文质彬彬,还未这么失礼对待过别人。
众人都暗道,显然这鲁汉一番盘问,步步进逼,正戳中了公孙茫最不愿提起的心病,惹恼了这‘剑圣’,才有这番失态。
影衣护主心切,不问对象的咄咄逼人,以公孙茫的身份,会不快的确是可以理解。
但按公孙茫平日的处事为人,显然该清楚的知道,此时遭人诬陷,如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当按下情绪,解释清楚为最佳途径。
可此刻他却是含含糊糊,说得不清不楚,似乎想遮掩什么,又或者不想提其什么。对那耳后有痔之人也不知道是包庇,还是恼羞成怒,似乎自己最隐晦处的伤疤不得不被掀开,这样的暧昧态度,反让人不由得遐想连篇。
有头脑灵光的,便想起了当年被传得沸沸扬扬,后却被尘封的一段往事来。
二十余年前,公孙茫才刚出道的时候,不久就以一身家传剑法初露锋芒。
行走江湖三四年,行侠仗义,惩恶扬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那时他还不是“剑圣”,人送称号“游侠剑”。人人提起时都会竖起拇指道一声果然少年英雄,叹一声确实虎父无犬子。
正当他父亲公孙紫听了儿子的名字便不禁捋须微笑时,世人都道公孙世家后继有人,必能将公孙剑法发扬广大时,江湖中却突然传出一个让众人侧目的流言——道原来这“游侠剑”看起来相貌堂堂,器宇轩昂,背后却有那见不得人的分桃断袖之癖。
且也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在订婚之第二天居然跟江湖中有名的邪魔“流云飞袖”私奔了。
堂堂大侠背弃信义,不顾名声,不知廉耻,跟男人,还是一个魔头勾搭不清,还传出这种绯闻,这可是江湖上闻所未闻过的事情,大大的震撼人心啊。一时间人云亦云,有信的,也有不信的,有辩护的,有嘲弄的,可公孙茫却当真再没现身江湖。
人人都道道消魔长,世风日下,只拿了这话当笑话传,也不知道转了多少版本,传了多少不堪之言,公孙世家片刻间名誉扫地,在江湖上再抬不起头来。
公孙紫本是年近六旬却精神瞿烁,老而弥坚,这时却突然中风瘫痪,更是证明了这流言有几分真实。人们道,如是自己有这么个儿子,怕也只能中风倒地。
公孙世家虽然几次出面声明,说公孙茫是被“流云飞袖”劫了去,两人早有私仇,此刻不知生死,并非人们说的私奔,并派了众多弟子寻觅,却也无果。可哪有人信,无端端又怎么会空穴来风。
事隔半年,这段流言还未见消退时,却又传出了另一个更具颠覆性的消息。
却是那魔头“流云飞袖”还有个师弟,人称“飞袖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