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文已经不再是一个穷山村里没有见过世面是烂赌鬼,而是一个经历过商海浮沉又重生的人,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将是他的一个机遇。
“苏经理,您好,我没有事,我就是来找您的。”说完立马递上了手里的长支魔力牌香烟。
苏红军正有事呢,刚刚在家才接到县委办送来的通知,中午省里的领导要来视察工作,然后还要召开一个县两家班子会议,中午的生活要安排好,这个年头,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要招待好省里来的领导,没有几人特色硬菜是不行的。
又因为刚刚撞了宋学文,也不好不给面子,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同志,我今天真有急事。”
其实宋学文清楚,堂堂一个总经理,六点钟就急急忙忙往公司赶,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的,而服务公司要紧的事情,往往就是接待了。
“经理是不是在愁今天接待的事情?”
这句话说出来,倒是让苏红军多看了眼前这个男人几眼,毕竟山南县城也不大,认识他的人也多,平时走在街上,随处可以见到和他打招呼的人,但是他却不能够一一记住这些人。
“苏经理,今天肯定有重要接待吧,这么早上班,为的就是中午接待吃什么。”
“哦。”苏红军好奇起来:“你这个同志很有意思,你倒是说说,如果我们接待大领导,怎么接待好呢?”
宋学文等的就是苏红军这话:“接待都有等级要求的,领导越大,越要给足面子,但是市面上常有的东西,却不能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兄弟,你能说出这句话,一点也不简单呐,我也正愁不知道用什么菜好,所以这么早来上班,就是想让采购员去市场看看有什么本地特色的菜品。”
宋学文立刻笑着说:“您看这不是想瞌睡就来了枕头,正好我和我弟弟有一百来斤四腮鱼和一百来斤角角鱼,就在前面市场门口,我就是想来找苏经理您,看看能不能帮帮忙,给我们兄弟二人的鱼销售一下。”
“四腮鱼?还是一百来斤?”苏红军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山南县城的清水河里有野生的四腮鱼,采购员也经常收购四腮鱼,但是每次无非是三四条,每条几两重,最大的也就一两斤而已。听宋学文说有一百多斤,倒是让他吃了一惊的同时,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去。
“是的,一百多斤,最大的一条差不多二十斤重。”
“走、走走,你带路,马上去看看。”说着把自行车就地一停,拉起宋学文的手就走。
此时已经六点多,早上买菜的人也越来越多,宋学兵守着两担鱼,周围围了一大圈人,这么大一条的四腮鱼,只有在传说中听很老的老人讲过。
“这条鱼,差不多和大鱼泉里出来那一条大了吧。”路人甲说。
“据我爷爷讲,大鱼泉出来的那条鱼,是被他一哥们一刀砍下头来的,光一个头就是一十八斤重,他这最大的一条,估计和那一个鱼头差不多重。”路人乙说。
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挤进人群,看着满满两筐鱼,出感叹:“这种就是四腮鱼呀,同志,你这鱼怎么卖呀?”
宋学兵还没有开口,旁边一个带眼镜的男人满脸自豪地说起来:“四腮鱼味道特别鲜美,我之前在服务公司吃过一次,听说要五块钱一斤呢。”说着又忘我地进入了自我陶醉的回忆中。
“我的妈呀,一斤鱼就要五块,那做好了不是更贵,吃一条鱼就吃去了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么贵谁吃得起呀。”
“当然是给当官的吃的呀,你我这些哪配吃这种高档货”
…………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根本没有给宋学兵插话的机会。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人群外面叫起来:“各位麻烦让一让,这鱼是别人预订了的。”
边说边分开人群,宋学文领着苏红军穿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四筐鱼,就连见过大场面的苏红军也有些吃惊,刚刚还以为宋学文是吹牛的,毕竟十几二十斤的四腮鱼的传说是不少,但是真正见过的,几乎是没有。
围观的群众有些认识苏红军,心里想,果然这种高级货还真是给当官的吃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卖到五块钱一斤,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更不愿意离开了,反正现在买菜回家做饭也还早,但是热闹可不是每天都有得看的。
这么多的鱼,够他多少次接待了,这可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他连忙示意两兄弟把鱼挑着,跟着他一路来了服务公司后厨。
对于这两兄弟,苏红军感觉非常奇怪,就是角角鱼要弄个一百来斤也不容易,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四腮鱼,难道是他们自己养殖的吗?,如果真的是自己养殖成功的,乡里县里早就已经传开了。
他知道就算是打听,这两兄弟也不会说实话的,这毕竟是人家的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苏红军怎么会不明白。
放下鱼后,苏红军对他们说:“这样吧,你们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呢也不会亏待你们,角角鱼的话,你们也知道,这东西到处都有,就按我们平时进货价八毛一斤给你们,至于这四腮鱼嘛,因为很少,以前采购也是按条来算,或是打包价,没有一个准确的价格,如果你们能长期供货的话,我的价格可以给你们高一点,如果只能供应这一次的话,那价格就要低一点,我们虽然是国营的,但也是在搞市场经济嘛。”
宋学文也知道,商家最怕的就是断货:“苏经理放心,长期大量的供应不敢说,每天一百来斤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你这个同志,可不兴开玩笑哈,每天一百来斤,就是我们县城养鱼大户他也不敢这么说。既然你有这个把握,就按每斤两元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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