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腾出一只手晃着,"我开玩笑的,说着玩呢,要说像女人,哪比得过我,是吧……"心虚地一咧嘴,现在这样的形势对自己相当不利。脸上是阿泰灼热的气息,这家伙肯定把脸贴得很近,"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不知道惹恼男人的下场?哦……对了,你也是个男人,应该明白的吧……"阿泰的语气中竟是调笑。发丝已经垂在我的耳边,心开始慌乱,这才明白,有的玩笑对男人不能乱开,还是赶快走的好。"把手拿开!"阿泰命令道。"不拿!"非礼勿视。当然,我很快发现这是没有用的,阿泰异常轻松地就将我的手从脸上拿开。我紧闭双眼,不看,我不看!伸出另一只手将阿泰猛地一推,然而,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阿泰抓着我的脖领。这一推,手触及阿泰赤裸的湿润的胸膛,心慌地一收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脖领一下子收紧,我被往前拉去,只听"哐嘡"一声,水桶被打翻,阿泰一声闷哼,我们两人双双倒在地上。水湿了我一身,我慌乱地双手乱挥,碰触到的,却都是阿泰湿湿的皮肤,睁眼也不是,不睁眼也不是。心跳,脸更红,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是趴在阿泰身上,而且是赤裸的阿泰身上。光想想就够让我羞人的。银勾赌楼(3)浑身血液开始沸腾,空气怎么有点稀薄,脸红心跳,甚至还有点恐慌,我到底该怎么办?脖领却依旧被拽着,腰还被阿泰的手搂着,应该是为了保护我。可这样的姿势只想让我找个地洞。好容易找到地面,安心地放下手,撑起身体,终于有点冷静,大叹一口气:"好了,阿泰,我承认我逗你玩呢,你快放手。"我不知道阿泰什么表情,但我感觉到他在注视我,因为他不说话,不放手,使得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得能清楚地听见他深沉的呼吸,和我自己剧烈的心跳。暧昧的气息在我漆黑的眼前流窜,心中大喊,阿泰,你倒是说话呀。他不说话,反而更让我心慌,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捉弄我?良久,身下却传来轻笑声,阿泰的轻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直到笑岔了气,"你为什么不睁眼?""我睁不睁眼关你屁事!"我怒道。"你不睁眼怎么看我?"阿泰缓缓坐起,将我扶住。我摸索着想站起来,这是什么?湿衣服,等等,还有腿,居然是穿着裤子的腿。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阿泰穿着黑衣人的裤子,他没脱!哈哈,果然是他,我笑了,笑得得意扬扬。阿泰一手按在我的头顶,"你呀,哈哈哈,对着个男人还闭眼,你不会真是喜欢男人吧?"阿泰的脸迅速凑近,像看什么有趣的物体一样看着我。我脸一板,"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们还不照样是兄弟?"这个阿泰,管这么多干吗,我都没问他到底是东厂还是西厂的呢。"也对!"阿泰的手在我的头顶磨蹭了一下,然后捏了捏我的脸蛋,"你难道看到我会……情不自禁?"说罢,屁股一挪,贴在我身边,一手绕过我的肩,"大家都是兄弟,你只要说一声,我借你!"最后,阿泰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我只觉得寒毛根根竖起,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要睡觉了!"然后我双手一推,推开阿泰,抽身而逃。必须逃,我一定要逃走,我发现我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不安分了。我居然开始喜欢这个阿泰了。唐宁啊唐宁,你不过是被他外貌所迷而已。关上房门,心慌意乱。我能喜欢人吗?我可以喜欢人吗?我一个龟公,一个东厂密探,一个只想查出父亲死因的遗孤,我能拥有感情吗?而他,身份不明的阔少,或许是官家子弟,或许是东厂,抑或是西厂,更有可能是敌人的人,我能喜欢他吗?他在知道我的一切后,会喜欢我吗?呵呵,说不定他家里已是妻妾满屋了吧。我们,只能做兄弟。至少,我对他,只能是友谊。渴求越多,奢望就越多,奢望越多,失望就越大,我会痛苦,是的,尤其是在他离去的那一天……阿泰,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朱祁钰缓缓站起身,轻笑着摇了摇头,今晚,他又忍不住逗他了。换上干净衣服,束起头发,望着那歪倒在地的木桶出神。就在方才,他和唐宁双双倒在地上,那个傻瓜居然一直不敢睁眼,他在怕什么?怕看到自己意乱情迷?这家伙是个龙阳君已经肯定。正如他说的,面对一屋子的女人,怎能不喷鼻血?但唐宁面对那些风味各异的女人气定神闲,坐怀不乱,相反对于男人的碰触,却是能躲则躲,能避就避。甚至连三娘有时也会保护他,他不是那种男人,还能是什么?呵,朱祁钰苦笑一声,明明知道他是那样的男人,还忍不住逗弄他,对于他来说,或许应该是勾引他。男人知道男人,自己这么做无疑是给他带来了困扰,可是……谁叫他害羞的样子这么有趣。没想到老天居然安排了一个男人来懂他的心。这个唐宁懂他,知道他需要什么,总是在他哀伤时,用话语将他拉回。从最开始好奇他的身份,到后来赞佩他的博学,直到现在心中对他的那份牵肠挂肚。回想他方才在自己身上手足无措,慌乱的神情,就好想一亲芳泽。但自己最终忍住了,是怕吓坏他,毕竟自己不爱男人,若真那样做了,以后还怎么做兄弟?真的只能做兄弟?自己真的不爱他?可为什么自己在看到有人调戏唐宁时会发怒,为什么在唐宁独自回家时会紧紧守候,为什么看见他被母夜叉欺负时,想杀人?唐宁究竟是什么时候走进自己的心?是在救他的时候?是在关心他的时候?是在与他促膝长谈的时候?还是在教导他武艺的时候?就这么,被他一点点吸引,一点点沦陷。自己究竟将他当什么……睡意渐渐袭来,算算日子,就快梅雨了吧,的确该回去啦……全民救灾(1)全民救灾天居然下起雨来,毛毛细雨,打在我的脸上,倒是温柔,雨中带着厚重的泥土气息,看来梅雨季节到了。望见娘亲身边的阿泰,心中很是温暖,有这样一个大哥兼好友,真是我的福气。"梅雨到啦。"娘亲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阿泰,记得天晴时把东西拿出来多晒晒啊。""哎,好。"阿泰微笑着,望着窗外的细雨,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忧虑。细雨飘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挺舒服。忽然心中收紧,脑子里闪过一条可怕的讯息,黄河泛滥,民不聊生。水灾年年有,可历史上记载,今年和明年特别严重,而且今年水灾还伴随蝗灾,民不聊生,路有饿殍啊。"洪水又要来啦。"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们还是准备点粮食救济灾民吧。""你这孩子,又在瞎说,洪水每年都有,也没见多少灾民到扬州啊,整天神神道道的。"娘亲一脸愠怒,意思是说我触霉头。"娘,这回不一样,今年和明年都特别厉害,总之您多准备就是了。"我焦急地说。"少爷,您说的是真的?"阿泰问道,神情俨然比我还要紧张。我严肃地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无法避免,就亡羊补牢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果然,在半个月后,扬州城门口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灾民,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让人见了就心寒。就在这些灾民出现的第五天清晨,扬州城门直到辰时(早上七点)尚未开启,负责守门的士兵拒绝开城门,说是要等上级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