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薛彦,听说他今日要离开洪州呢,你们两家交好,你不去送送么?”
苏阮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不是的。”声音却小得,她自己听着都含糊。
张敏中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径自说道:“不如我替你去送送他吧!”说完不等苏阮回答,就带着一脸恶意的笑和那支竹箫,直接从后门走了。
“我太软弱了……”苏阮捂着脸,泣不成声。
付彦之伸手揽住她,柔声宽慰:“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怪我……”
终于亲口把事情说出来,苏阮希望能一次说个彻底,她擦掉眼泪,努力清楚地说:“我明明知道他去找你了,就算别的做不了,至少可以告诉阿娘,让她想办法……但我当时……”
付彦之感觉到她在颤抖,忙握紧她的手,说:“可是你若这么做了,真的成功拦住张敏中,他就不会以为只是我一厢情愿。之后就算不退婚,他心中也一定疑你。”
苏阮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而出。她当年又惊又惧,确实有此一虑,因此迟疑好久,才跑去找母亲——也就是因为有过这一点自私自利之心,苏阮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偶尔午夜梦回,无法入眠之时,苏阮常无法克制地陷入悔恨之中,其中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吹奏那支竹箫。她因此听不得箫曲,总怕半途会伸出一只不怀好意的手,将一切都搅得无法挽回。
“只许再哭这一回。”付彦之见她手中绢帕已经湿透,便取出自己袖中绢帕,帮她擦泪,“阿阮,我们都不是圣人,都会做错事。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好么?”
苏阮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
“其实以前也不能说是怪,更多的是怨。”付彦之笑着亲亲她泪湿的脸颊,“张敏中拿着斩断了的竹箫丢给我,叫我自己照照镜子,我就以为你变心了……现在想想,我也真是蠢。”
苏阮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只要换过来想想,我若是他,肯定也会这么做。先叫情敌死心,彻底断了你们两个的联系,才能高枕无忧嘛。”
他语气诙谐,苏阮听着,忍不住笑了一笑。
付彦之就抱紧她,一叹道:“总算是笑了,听我的,以后再也不许为这事哭了。”
苏阮点点头,又说:“但我还是不想听箫曲。”
“好,不听。以后我只弹琴给你听。”
“我也挺喜欢箜篌的。”
“我去学。”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去吗?”
“嗯,只要你说。”
“那……你把耳朵靠过来。”
付彦之好奇,低头附耳过去,却听她小声问道:“我有点怕生孩子,你生,行吗?”
付彦之:“……”
开宴
付彦之见她有心情说笑了,便抬起手,点一点苏阮额角,然后将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都想到这么远的事了?”
他声音极轻,语气带着玩味和调侃,说话时气息似有若无地拂在苏阮耳垂上,她一下就红了脸。
婚都还没成,就想生孩子,确实是早了些。但苏阮方才在付彦之的温柔宽慰下,“我要给他生个孩子”的想法,也确实是油然而生。
所以她脸红归脸红,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