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无故欺负了她的贴身宫女,裴熙定是不依的。之蓓劈里啪啦地告起了状:“还不是因为姜贵妃娘娘吗?方才姜贵妃来时您正在接见大臣,之茗妹妹守规矩,没告诉她您在见哪位大人,贵妃娘娘就不高兴了,竟罚之茗抄写宫规百遍呢!也不知到底是谁不守宫规!”“哦?还有这事。”裴熙安抚地笑道:“好啦,你别气了,朕去瞧瞧之茗。”之茗今日要替汪俊杰的差事,走不开,又不敢违背姜贵妃的意思,只能守在乾元殿的门口抄写宫规。之荷心疼她,给之茗拿了个软垫和小木桌,之蓓的脾气更是直,直接将事情捅到裴熙这里来了。“皇上……”之茗见裴熙来了,什么话都没多说,只是恭顺地低下了头。“抄宫规呢?”裴熙好奇地拿起之茗面前的一叠纸,发现之茗字如其人,字迹很是娟秀。“说起来朕还没好好地看过宫规呢。这样吧,你继续做你的差事,将这宫规给朕拿来,朕替你抄。”“啊?”不仅仅是之茗受宠若惊,连之蓓闻言都愣住了。“皇上,这样不妥吧?”之蓓提醒道:“您是不知道,礼部和内务司制定的宫规十分详细,若是抄写百遍的话,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啊!”之茗蹙起秀眉,附和道:“是啊皇上,您的时间宝贵,奴婢怎敢劳烦皇上?况且……若是皇上纡尊降贵帮了奴婢,只怕姜贵妃娘娘知道了会更加生气呢。”“两个傻丫头!”裴熙含笑解释道:“她让你抄百遍,可敢要朕抄上百遍?朕就只抄一遍,权当熟悉宫规了,以后也好知道谁做错了事,该怎么判罚嘛。”裴熙说完,朝之蓓吩咐道:“之蓓,明日你陪着之茗去将这两份宫规交给姜贵妃。她若不服气,让她来见朕便是。”之蓓和之茗闻言对视一眼,后者欣喜地给裴熙磕了个头:“奴婢多谢皇上恩典!”变化裴熙现在也弄不清楚,自己过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身边的人说话比较隐晦,不过看他们的意思,裴熙以前应当是个孩子气的、不求上进的昏君。可那日慕水寒十分真诚地将她夸赞了一番后,裴熙表面上没表露出什么,实际上在她心里,她是愿意相信慕水寒的。毕竟有谁愿意相信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呢?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裴熙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很好学的,读书、写字一点儿都不懒怠。养伤的这段时间里,裴熙几乎每天都听萧宴给她讲史,记录了很多笔记。萧宴不在的时候,裴熙还会自己临帖、翻阅古籍。若是她当真那么喜欢偷懒耍滑的话,裴熙就不会主动提出帮之茗抄写一遍宫规了。宫规这种东西,裴熙先前只听人们挂在口中,还从未见过文字版本。这会儿抄录了一遍之后,裴熙心中便大致有了数,对大齐宫廷的各项规则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翌日姜贵妃拿到裴熙和之茗抄写的那两份宫规之后,果然大发雷霆。她震怒之下一拍桌子,竟然徒手拍散了一个黑漆小方桌。原本窝在姜贵妃怀中的猫儿吓了一跳,一溜烟地跑了。幸好被宫女之盎眼疾手快地拦住,这才没有叫姜贵妃的爱宠沦为一只野猫。姜贵妃抬眼看着清秀纤细的之茗,简直恨不得手撕了她:“你这贱婢,仗着有皇上撑腰,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吗?还有你——”姜贵妃冷眼看向一旁的之蓓:“本宫又没有罚你,你来做什么?莫不是专程来看本宫的笑话的?”之茗和之蓓齐声说:“奴婢不敢。”两人口中虽然说着不敢,但她们身为御前宫女,确实是有皇帝撑腰,并没有将姿态放得极低。姜贵妃见了,自是满腔的怒火。她不仅讨厌模样姣好的之茗,和裴熙一起长大的之蓓也是姜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明明她姜萌才是皇上的正经表妹、青梅竹马,之蓓一个奶妈子的女儿算什么,也值得叫众人这样捧着?!“你们不敢?哼,要不是皇上被唐氏那小蹄子伤了身子,只怕你们现在都要爬上皇上的龙床,爬到本宫头上去了吧!”姜贵妃在气头上,顾不得体面,什么话都往外说,“哦,不对,就算要攀龙附凤,那也只能是之茗,皇上的眼睛又不瞎……”姜贵妃话还没说完,她的贴身宫女之盎走了过来,低声提醒姜贵妃:“娘娘,别太过了,皇上毕竟看重之蓓。”堂堂贵妃还要顾忌一个小小的宫女,这让姜贵妃十分得不爽。不过之盎提醒的是,拿外表来侮辱一个女子,的确没什么意思。反正在场的都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姜贵妃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