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能直接在裴熙饮食上做手脚的,就只有乾元殿内部的人,以及昨夜前来侍寝、今早还停留在乾元殿里的齐嫔。范围缩小之后,慕水寒吩咐下去,将乾元殿上下以及齐嫔身边的所有宫人尽数下狱,关到慎刑司中一一审问。慕水寒知道裴熙爱惜自己身边的宫人,哪怕这其中可能有奸细,但只要不能确认是谁,就不好伤及无辜。因此他暂未让人用刑,只是让慎刑司先一一问话,查看众人的口供之中可有不妥之处。除此之外,他还让行事素来妥帖的总管太监高奇亲自到宣政殿传话,向众大臣说明皇上受人所害,以致昏迷。好在太医诊治及时,皇上性命已然无忧。慎刑司正在彻查此事,还请众臣守口如瓶,同时准许众人离宫。高奇因为先前被韦浩言等人弹劾得差点丢了性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前朝大臣的视线当中了。今日若不是为了裴熙,哪怕是慕水寒拿着剑逼他,高奇也未必会肯去宣政殿。高奇说明情况之后,百官哗然失色,议论纷纷。高奇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折返回乾元殿向慕水寒复命。高奇回到乾元殿时,裴熙还是没有醒来。裴熙身边的宫人除了高奇之外都暂时被关押了起来,只有慕水寒一个人在裴熙榻边陪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光中似有千言万语。见到这副场景,高奇心中一颤,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慕水寒淡漠的声音打断了高奇的思绪:“回来了?”高奇朝他行了一礼,说明了乾元殿那边的情况。慕水寒听完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特别在意。他很快又回过头去,只是看着裴熙,不言也不语。高奇看着他精致如刻的侧颜,忍不住低声问道:“殿帅将乾元殿所有宫人皆数下狱,却让奴才一个人出去办差……就不怕奴才阳奉阴违,通风报信吗?”慕水寒并未看他,不假思索道:“你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你。不过形式还是要走一遭的。你下去后,自己到慎刑司交待口供去吧。”与许多哭哭啼啼、惊惶不安的宫人不同,听闻自己也要到那传言中如同阿鼻地狱一般慎刑司去,高奇既不惊讶,也不慌乱,十分从容地应了一声。高奇走后,颜蘅不知从何处出现,向慕水寒禀报:“属下跟随高公公一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慕水寒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就好,但愿他永远都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没过多久,姜太后闻讯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姜贵妃。两人虽是姑侄,不过姜贵妃会这么快赶到却不是得了姜太后的通知。她是谨仁宫的主位,齐嫔那边出了事,自然瞒不过她,慕水寒也没想着遮掩。从姜太后对裴熙所说的那些话中就能看得出来,姜太后心中对慕水寒厌恶至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过姜太后在宫中多年,总归有些城府,就算见到慕水寒在昏睡着的裴熙身边心中惊惧交加,恨不得亲手将慕水寒赶走,面上却还是较为和气地问他:“慕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又晕倒了,还是在大朝会上?”慕水寒心中对姜太后的厌恶不比对方少上半分,他甚至都懒得与姜太后多费口舌,直接让颜蘅将肖太医带了上来。肖太医本就是姜太后心腹,见到姜太后姑侄后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裴熙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人要害皇上。”虽说慕水寒心中不大情愿和这对姑侄打交道,不过他觉着姜太后一心想让裴熙在前朝站稳脚跟,应该不太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所以耐着性子向她们说明:“不为取皇上性命,却是要叫皇上当众昏睡,在群臣面前丢尽脸面。此人究竟是谁,慎刑司已经在查了。”姜贵妃对他的说辞并不满意:“究竟是慎刑司在查,还是殿帅在查呢?本宫的眼睛不瞎,刚才来我谨仁宫抓人的,可分明是殿前司的侍卫!”姜贵妃家世显赫,向来气焰嚣张,前朝后宫没有几人敢在明面上与她作对。可慕水寒连姜太后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她?见姜贵妃气势汹汹,慕水寒仍然淡定从容:“这是因为情况有变。若皇上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此案我自然是要亲自调查到底的。不过既然皇上的龙体并无大碍,此事又事关后妃,我不好再于明面上插手,还是等皇上醒来后由皇上亲自定夺为佳。”姜贵妃见了慕水寒的这种态度不由皱起眉,不依不饶地追问:“不好在明面上插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