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慕水寒总是把他们这些年的情谊挂在嘴边,可一来裴熙不记得了,二来之荷、之蓓她们甚至连萧宴都说过去裴熙和慕水寒私底下的关系平平,裴熙实在想不明白,慕水寒究竟为何要这样帮她?裴熙想过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每天下午她会换上皇子的衣服去替她的兄弟读书,同时与身为皇子伴读的慕水寒结下深情厚谊。下学之后,她的兄弟继续使用皇子身份,与慕水寒形同陌路。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慕水寒和她的关系。只是如果他们二人过去的关系当真那样好的话,慕水寒应当知晓她身为女子的秘密才是啊。为何慕水寒还是一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呢?裴熙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原本是想自己一一破解的。可既然今日慕水寒已然这般坦率,裴熙也想坦率一回,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怨言裴熙满脸期待地看向慕水寒,可慕水寒的答案却让裴熙感到失望。他似乎并没有看出裴熙耗费了多少力气才鼓起勇气问他这个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啊。”他回答得太快,裴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慕水寒一脸淡然地重复:“臣是说,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多年来追随皇上的情分。况且就算臣没有做过皇上的伴读,忠君乃是身为臣子的本分,不是吗?”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裴熙实在是难以相信。可他不愿意说出实情,裴熙也不好继续逼问,只得装出一副相信了的样子,苦笑道:“是的,没错,很好。”像是没有看出裴熙眼中的失落,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提醒裴熙小心之茗之后,慕水寒便告退了。从乾元殿出来后,跟在慕水寒身旁的颜蘅几次欲言又止,明明张了口却没有出声。慕水寒没有回头,淡声道:“想说什么就说。”颜蘅实在是忍不住了:“公子,您真的不打算把真相告诉皇上吗?您为皇上做了这么多,却不叫皇上知晓您这样做的理由,只怕皇上会对您生出误会啊。”慕水寒集权于一身,与老臣、与两宫太后背后的势力相争斗,他孤注一掷,倾其所有地替她守护着这片江山,却独自承担起了一切,甚至不让裴熙知晓。不仅是外人看不透他,就连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颜蘅都无法理解慕水寒究竟为何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包括皇上。”慕水寒站定脚步,仰头看着宫城之上一方碧蓝的天空,低声道:“若是叫皇上知道真相,难免与我亲近许多。若是我败了,岂不是会连累了皇上?”颜蘅似乎明白了:“所以您在明面上与皇上忽远忽近,甚至有时……故意僭越?”慕水寒浅浅一笑,神色复杂莫测:“你可以这样想。”“恕属下直言,公子此举……是否是对皇上不够信任呢?”若是换了别人定然不敢在慕水寒面前如此放肆,可颜蘅不是别人,他是与慕水寒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他不怕慕水寒一怒之下会斩杀了自己,大着胆子说道:“就算皇上知晓了真相,明白了公子的一片苦心,也可以同公子一起演戏给外人看啊。”慕水寒摇头道:“影儿被亲生父母所舍弃,见不得光地生活了那么多年,过去于她来说何其残忍?与其叫她想起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不如让她彻彻底底地忘了,重新开始。”慕水寒向来寡言少语,可是提起裴熙,他难得地生出了一丝倾诉欲。他看着颜蘅,眉眼微弯似是在笑着,眼底却有化不开的浓重悲色:“我宁愿她误解我,也不想让她伤心。你可明白了?”……颜蘅终于彻底明白了慕水寒的心意,可裴熙却还是一头雾水。她心里有些乱,下午和萧宴、钟昂他们清谈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让他们回去了。宫中人心复杂难辨,一个个都好像戴着面具生活,与他们相处实在是费神。想着小孩子们还算比较单纯,裴熙起身去往皇子们读书的长华殿。前几日姜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也满了五周岁,正式从谨仁宫搬到了庆宁宫居住。三皇子的年纪虽小了一些,不过姜贵妃对他给予厚望,早早地找人私下里给他启了蒙,所以三皇子学习的进度很快,白日里也能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在长华殿上一两节课。听说父皇来了,三名小皇子都没了读书的心思,全都撇开先生眼巴巴地朝着门口探头探脑,就连读书最用功的二皇子都不例外。毕竟他们几个年纪还小,对于读书这件事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兴趣,所谓努力读书不过是为了好好表现、让父皇注意到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