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虽凄苦,但在世人眼中却是可歌可泣的惊世爱情。据说安京河便是天河的一条支流,于是安京都城的人们每十年便会举办一次水灯节,说白了,就是个盛大的相亲会。
姑娘们将水灯投入安京河中,哪家少爷找到了看对眼的姑娘,便拾她的灯。
但越是热闹的时候治安越差,光是半个时辰内,安京河人气最旺的河段两岸都已打了两场群架了……
冬日的夜虽暗得更甚,但今夜的京城因为四处挂着彩色灯笼,几乎通明如昼。我忍着卖灯老太的诡异目光,跟着姑娘们一起买了个不太显眼的水灯,在安京河比较偏僻的一处放了出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什么的,就不求了,太不实际。反正我离死不远了,不如诅咒小凤仙日后的妻子不贤惠不貌美还爱惹是生非,诅咒他一辈子劈不成腿,不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这么一想,我心里高兴,便仰头猖狂大笑起来。
结果刚哈哈了几声,便看见小凤仙就站在对面的屋顶看着我,一副看傻子的欠抽表情。
我被他吓得哽了口气,然后佯装无事地摸了摸后脖颈,随意咳了咳。
他这么一出现,我便知道他这是催我回去了,后来他一跃,又消失在了夜色中。我叹口气,低头追着我的水灯望过去,发现它一路漂流了好远,砸吧砸吧嘴,打算撤退时,突然发现对岸走来了好几个娇艳动人的女子,看他们大多数的穿着,虽华美却不出尘,像是烟花女子。他们拿着手帕掩嘴,嘻嘻笑笑,个个都十分爽朗的模样。
应该是刚刚投的灯被哪家心仪的公子采去了,心情明媚吧。
令我讶异的是,走在最末的,居然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第一艺妓——秦初约。
她站在其中,宛如遗世独立,清冷脱俗,不言不语,若不是她姿色倾城,便低调得几乎让人难以留意了。
她目光朝安京河中移了移,然后脚步轻停,似乎发现了我的水灯。
我那水灯也是个偏爱美色的,眼光也好极,知道往最美丽的人儿那靠近。
秦初约蹲下身,伸手拾起了我的水灯,那只手上,依旧紧密地缠着白色的纱布。
其他的女子见她拾了灯,都笑起来,说着你今晚一个灯都没放,倒是拾了一个。
她眼波潋滟,抬头精准地抓住了我的视线,我站在原地与她对视,见她微微一笑,我也不知为何红了脸,然后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他们的笑声,还连连对我喊着公子莫走,初约姑娘看上你了。
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妖孽啊!连我这个内外都纯正的女人都被她那惊鸿一瞥震慑住了,更何况是男子……她的全身上下都让人过目不忘,尤其是那双诡异的手,难道真的受了什么伤?
脑子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急忙从怀中掏出白色丝带,小凤仙抛给我后我一直留在身边,只觉得它看着甚是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现在看见秦初约,我才想起,她手上的纱布,和这白色丝带一模一样。
难道琴断和秦初约有什么关系?
翌日,我从榻席上醒来的时候,小凤仙已经没了身影。听他们的计划也晓得这次应该十分危险,他没有嘱咐我别瞎跑,我便当他默许我自行走动。
当然,以我这般不抱怨就不快活的性子,还是得埋汰他一句:他的熟人眼线都安排在了类似于玉凉镇那般偏僻的地方么,我一个人这几天该找什么乐子才能派遣寂寞啊。
想了想,我还是给自己安排了两个任务,第一,先把紫雀罂粟药袋卖掉,毕竟京城里识货的药铺多些;第二,陌府就在京城的中方大街上,这金色长命锁……还是还回去吧。
当我站在陌府大门前时,我又感叹了一遍我那废了一般的认路能力。刚刚我问的不是京城最大的药铺么……怎么找了整整一个时辰,按着路人的指示来到的确是这个地方。
真是上天注定我要先做好事。
陌府大得让人咋舌,且门禁森严,看起来富丽堂皇,却沉闷压抑。总觉得这样的重官府邸的空中宛如长了一只象征权力的手掌,拨云弄雾无所不能。
我还没跨上他们正门前的石阶,已有好几个戬头朝我戳过来,我立马表明立场说自己知道他们陌府小少爷的下落。
其中一个侍卫始终皱着眉,似乎不相信我。
我从怀里拿出了金色长命锁,递上去,尽量摆出严肃遗憾的神情,“你们小少爷在玉凉镇时,被绝命七鬼杀了……我已好好安葬,还带回来了这个,望节哀。”
侍卫小心地接过,确认后眼睛瞪得老大,然后请我稍等,便跑了进去。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了一阵喧闹的脚步声,我仔细一瞧,是众丫鬟扶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小跑出来。
那女子满眼通红,见侍卫朝我指了指,她便不管不顾地朝我跑过来。
她身后的丫鬟们纷纷来搀着,嘴里一声声喊着:“玉夫人注意身子!”
那夫人大约就是陌奶娃的娘亲了,看她神色憔悴,怕是担忧失眠了好些日子,本以为会盼来孩子的消息,如今该如晴天霹雳一般了,倒令人不由得心酸。
她眉眼清澈,长得标致好看,泫然欲泣地看着我,“姑娘……你说的是真的?”我点点头,她接着便几乎要厥过去,我立马将她扶好,丫鬟们也七手八脚地凑了过来。
陌府的官家过来把我请了进去,让我在偏殿等,他们请来大夫为玉夫人看着,估计过一会儿能醒,玉夫人应该还有话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