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通焦急的在小院内穿梭着,找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找到自家的老爷,心中对自家小姐的所作所为越觉得后怕,又惶急慌忙的朝外走去,刚走到苏家门外便看到自家小姐趾高气昂的拖着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朝大门里进。眼看着自家小姐身上的白色狐裘还好好的穿在身上,那手里的那件岂不是就是付小侯爷身上的!
老爷!老爷!不得了了,小姐不但将小侯爷给打了,还扒了人家的衣袍!
——这可如何是好啊!
富贵和平安抹着泪,巴巴的望着坐在侯府大厅嚎啕大哭的付小侯。
只见付小侯爷馒头般白嫩的小脸布满了抓痕,眼角一片青紫,让本就不大的小眼成了一条缝,头上的本该整齐的发髻,散乱的不成样子,身上华贵的狐裘早已不翼而飞,锦缎的小夹袄上满是雪后的泥浆。
富贵愤愤不平的说道:“那女娃嫌小侯爷与她发髻相似,便将小侯爷的发髻扯散了,打厌烦后还将小侯爷的狐裘给扒了下来,说小侯爷……的模样那衬得如此名贵的狐裘,不如让她拿回去做个夹袄,小人在这谯郡城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的恶人,侯爷与夫人一定要给小侯爷做主啊!”
小侯爷坐在椅子上,胡乱的踢着脚,嚎道:“她还骂我丑鬼怪猪八戒!……娘亲,什么是猪八戒啊?呜呜……”
“瞧你那点出息,让个比你还小的女娃娃,打成这般模样还有脸哭。”付侯爷强忍住笑,朝一旁还要帮腔的富贵、平安使了使眼色。
还想帮腔的富贵、平安二人对视一眼,相继退出了厅堂。
侯爷夫人拿着药膏,瞪了付侯爷一眼,随即蹲下身去,轻轻的给自家儿子上着药:“清弦莫哭了,今日清弦做的对,堂堂男子汉岂能和小女儿家一般见识,那狐裘就当是你送她的便是,过几日娘亲让你爹爹去猎上几只火狐,给我儿做个更漂亮的狐裘,可好?”
“呜……不要!我以后再也不要穿狐裘了!”付清弦咬着牙忍着痛,大声喊道。
侯爷夫人看着不动所动的付清弦,摇了摇头继续低声道:“清弦何必与个小女娃一般见识?再说那女娃本就可怜的很,身有隐疾,本是活不下来的,付总管可是拼了命,才险险的救回了她一条命,前一段时间再回漠北的时候又遇上意外,你看她一个多漂亮的小女娃,脸上还留下一道伤疤,多可怜啊。”
付清弦抽泣声虽是弱了不少,当仍然将头扭倒一边,不看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摸了摸付清弦的头:“那场意外出了以后,那女娃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至今话都说不出清楚,咱们清弦可已经是快十一岁的男子汉了,过两年都能娶夫人了,怎好和她一般见识呢?再说她大病初愈又矮又瘦,清弦不还手那是君子所为,你若真将她打伤,娘亲和你爹爹如何像付总管交代?”
付清弦红着眼睛,低着头,抽泣了好一会,方才气势汹汹的说道:“哼!既然她如此可怜,此次便饶了她,若不看她是个女娃娃,又比我小那么多,本小侯定然不会如此简单的放过她。”
付侯爷与夫人,对着一眼,强忍着笑意,连连称是。
最是年少轻狂时(三)
光阴荏苒,转眼已五年。
六月的谯郡城已酷热难耐,午时的街市几乎看不到行人,就连路旁的小贩都窝在一旁的楼影下,等待着毒日头的落下。
高大的梧桐树遮盖了炎炎烈日,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盘干果,一杯清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竹椅上躺着的一个眯着眼打着瞌睡,身着翠绿色的长衫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肤色细润如脂,眉若墨画,杏眼微眯,唇如点朱。少女的侧脸被一缕长发遮盖,点头之间,便可看到一道凹凸不平的淡红色的伤疤,从脸颊延至下巴,让少女粉雕玉琢的相貌,平添了几分平庸和凶悍。
木通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到了……到了……”
翠衣少女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点迷茫的看向木通:“到什么了?”
木通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静辉公子到谯郡城了,现下正歇在乾嘉酒栈。”
翠衣少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小皱褶:“走走,看看去。”
“醒之。”一个年约四十多岁,两鬓染霜的男子从正房走到了醒之身旁,笑道:“候月阁阁主的寿辰即将临近,中原和外域的那些武人,早早的都进了城,这几日城里乱的很,醒之这两天要乖点。”
醒之把玩着脸庞的一缕遮盖伤痕的长发,撅了撅嘴:“侯府有什么好忙的,爹爹又好些日没回家了,侯爷也真是用人不倦,芝麻绿豆大的点事都让爹爹去忙乎。”
“醒之怎可妄议侯爷不是!”付正伦板着脸说道。
醒之垂下头去,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而后抬眸说道:“噢。”
付正伦感到自己的态度不妥,连忙又说道:“方才回来的时候,侯爷夫人还让我给醒之带回了一点江南的蜜饯,可全部都是大内的贡品。醒之去尝尝。”
醒之撇了撇嘴:“爹爹若是没有别的时,那醒之先出去一会,那蜜饯等回来再吃吧。”
付正伦点了点头:“我让刘婶炖了你最爱喝的汤,晚上早点回来,莫要误了晚膳。”
醒之点头连连,得了特赦,转身朝大门跑去,木通紧跟其后。
付正伦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上两步,道:“醒之莫要再欺负小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