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之将那股气息重温了一遍又一遍,将自己认识的人否定了一个又一个,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一股气息到底是属于谁的。如果刚才不自作聪明屏住呼吸,想来那人也听不出自己已经想来,当时若猛然睁眼,那人定然来不及逃跑。
逃跑!一个来刺杀的人为何要为了自己一个没有武功的人逃跑?难道是怕自己叫人吗?可他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伤了莫苛,又有什么理由怕不会武功的自己呢?而且那个时候莫苛神志不清强迫自己,这人伤了莫苛也算是救了自己,就像方才明明忍不住现身了,却为何在知道自己醒来后要逃走呢?
醒之越想心越乱,心中的不安也越发的重了,她伸手拍了拍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莫苛,欲起身却被睡梦中的莫苛禁锢在怀中,心乱如麻的醒之忍不住想发脾气,可病中的莫苛看起来又憔悴又可怜,实在让人不忍责难。醒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半眯着眼佯装熟睡,余光却死死的一眼不眨的盯着被上死的窗户,希望那人会再次现身。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有些泛白,紧紧盯住那窗户半宿的醒之,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缘浅缘深缘由天(三)
正午时分,在一阵鲜花的清香中,莫苛睁开酸涩的双眼,他有些摸不清头脑的眨了眨桃花眸,打量着极为洁净的卧房,呆坐了好一会,却想不起任何事,当看到桌上花瓶中的鲜嫩的花枝,莫苛血红的桃花眸顿时眯成了一条缝,还有些憔悴的脸在瞬间溢满了狂怒。
他陡然起身又摔了回来,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腰身沉甸甸的,胸口也有些闷闷的,手腕处更是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醒之因这猛然的冲撞力,有些难受的轻吟出声,睡梦中的她缩了缩脑袋又朝莫苛胸口蹭了蹭。
莫苛垂下头,入眼的便是醒之熟睡的侧脸,一时间,这安逸的睡颜竟让莫苛忘记了方才的怒火,他怔怔然的凝视着醒之的睡颜,脸色从惊怒后的诧异到心安的满足,一双桃花眸从寒光四射慢慢变得极为柔和。
莫苛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醒之的脸颊,只是这短暂而又轻柔的触碰,让莫苛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波动,不知为何,那连日来那空荡荡冷飕飕的心好像在瞬间被填得的满满当当的,所有的失落、悲切、孤寂和被人背叛后的伤痛,彷佛须更间消失的了无踪迹,只剩下眼前这个趴在自己胸口的睡得正香甜的人。
心,软软的水水的,甜的能掐出蜜水来。
莫苛情不自禁的垂下头去,嘴唇不由自主的摩擦着醒之的额头,不知不觉间嘴角轻轻勾起,脸上挂满了宠溺的浅笑,酸胀无比的太阳穴和手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他不自觉的调整了身子,让醒之靠的更舒服些,醒之呼吸顺畅后,无意识的吧嗒吧嗒了嘴。
见醒之如此可爱的模样,莫苛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又怕吵醒醒之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他用未受伤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醒之,指腹划过醒之的脸颊,抚摸着醒之散乱的长发,有些憔悴的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欣喜。
老管家悄悄的推门走了进来,正欲说话,莫苛轻‘嘘’了一声,老管家会意,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将方才熬好的粥放在了桌上,抬眸间却看到莫苛凝视着怀中的人,目光柔和到了极致也专注到了极致,脸上分明还透露着知足的幸福。不自主的,老管家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挂上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老管家走进莫苛,将声音压倒最低,开口的说道:“昨天宫主来时,见庄主一直饮酒,可是担心坏了。”
莫苛余光瞥了眼老管家,几乎是只有口型没有声音的说道:“她怎么来了?”
老管家微垂了垂眼眸,摇了摇头:“……不知道,兴许是听说了……听说了庄内出了事,反正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找庄主,老奴自然不敢违抗庄主的命令带她过来,可宫主发了好大的脾气,险些拆了老奴这把老骨头,老奴迫不得已这才带……”
“罢了。”莫苛显然是心情非常的好,嘴角一直微微上翘着,有些沙哑的声音也是非常愉悦的。
老管家见莫苛虽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那耳朵分明还竖着等着听后话,老管家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宫主一进屋见庄主那副模样,当时就吓坏了,哄了半晌,庄主发了脾气与宫主……后来就……庄主将宫主的衣袍都撕破了……”老管家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慢慢没了声音。
“我们?……”莫苛楞在原处,垂下眼眸查看怀中的人,她薄薄的嘴唇似乎有些肿胀,上唇似乎还有两处极小的伤口,莫苛‘噌’的红了脸:“……她嘴上的伤?”
老管家垂着眼眸点了点头:“正是庄主……若非是窗外有人用暗器伤了庄主的手,只怕你二人已经……”
莫苛的脸更红了,他懵懂的抬起被包扎好的手腕:“暗器?……”
老管家道:“若老奴猜的不错,定然小望山的人不放心宫主,所以一直躲在暗处……当时庄主与宫主……呃……庄主神志不清,下手自然没有分寸,想那小望山的人也是护住心切……”
莫苛目光游移,赶忙打断老管家的话:“罢了罢了……此事以后休要在提。”
老管家垂着眼点了点头:“粥先温在水中,庄主在躺一会吧,昨夜宫主不让下人们动手,一直照顾庄主到天际大亮,这会子才睡着。”话毕,老管家极有颜色的退出了屋子。
莫苛并未抬眸,一双桃花眼自睁开以后便再也未离开过醒之的脸,他的唇情不自禁的摩擦着醒之的眼睛、睫毛、额头,干涩的心田似乎被蜜水灌溉了一遍,酥酥麻麻暖意溢满了胸口,那种甜似乎都要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