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大可不必生气,就算那贱人得宠又能如何,不照样只是个侍寝贱妾。太子殿下连个侧妃都不肯封她,您又何必跟她动怒呢?”听那声音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
八卦,从古至今乃无聊人士之大大大爱啊!
訾槿所处位置正好被一排万年青挡住了,她本身又是躺在那里,固而来人根本就不会看见她的。此时的她眼中闪闪发亮,喘气都不敢大声,耳朵几乎都竖了起来。
“嬷嬷,你又不是不知,自打大婚之日至现在,太子并未与我同房……虽然如此,可太子也没有临幸那侧妃韵染,我心中虽有所不满,但并无怨念。可这三个月太子被那个新进宫的侍妾迷惑得神魂颠倒,几乎夜夜笙歌,你可知我心有多痛?贺二皇子建府此等的皇家大事,他还要带上那个没名没分的侍妾,我怎能心甘?你难道未曾看到太子在众人面前,对她的关怀与怜惜吗?”
“太子妃不用挂心,那贱人并无名分,对太子妃构不成威胁的。太子妃不但有丞相撑着,更是东宫的正妃娘娘。如今太子殿下年少气盛做事难免糊涂,再说平日里殿下对太子妃算是怜惜关怀备至。若此时和殿下撕破脸,太子妃得不到半分的好处啊!”
“他对我也只是表面而已,我真怕……真怕……如果那侍妾有了他的骨肉,他会不会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
“太子妃放心,奴婢定不会让此事发生。”
“这事,我如今也只有托付于嬷嬷了,我们回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愁与欣慰,如此清丽的声音,又怎能想到她如此的心肠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訾槿方敢大声喘气,心中更是毛骨悚然,听声音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何至如此的……?何至如此的歹毒?
訾槿摇了摇头,打了个冷战,揪了一把身下的草地,恨恨地站起身来。一转身对上一双阴沉无比的凤眼,吓得訾槿又跌坐了回去。
訾槿微微颤抖,牙齿打颤地望着离自己不远的人:他躺在这多长时间了?那刚刚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你怕什么?做坏事的又不是你?”君凛走近訾槿,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声音温和得让人毛骨悚然。
訾槿吓得动也不敢动,心里暗自盘算:猪头太子会不会奈何不了自家的太子妃,拿自己出气?或是自己撞见了他的家丑,他便要杀人灭口呢?若是大叫“救命”的话会不会有人听到?这里好像离前庭很远。
君凛眼底一片深沉,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他缓缓地将头靠在訾槿的肩膀上,那模样既倔强又脆弱。
訾槿吞了吞口水,紧张地想要躲开。
“别动……让我靠一会……就一会。”君凛语气中所流露出的脆弱与恳求是訾槿从不曾听过的,她很难想像这种声音,是那个从来都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太子口中发出的。
訾槿僵硬地挺直身子,对这样倔强脆弱而又无比陌生的君凛无从招架:无论君凛怎样跋扈与嚣张,终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如今听到自己的妻子为了争宠要害死自己未来的孩子,他又是怎样想的呢?他如此的不可一世,如此的骄傲,如此的跋扈,到最后还不是要为了皇位迎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只是宠了点,疼了点,周围的人已是看不得,容不得了。太子……也不过是皇宫之中最尊贵的可怜虫而已。
訾槿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君凛的背,君凛的身子轻轻颤动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他把头更贴近了訾槿的脖颈,仿佛要吸取更多的温暖。
訾槿不禁对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多了一份怜惜。她轻轻蹭蹭了君凛的脸,摸着他那乌黑的长发。
君凛猛地颤抖了一下,紧紧地抱住了訾槿,发出一声受伤的呜咽:“为何?为何他们都不愿拿真心待我?在他们眼中我只是太子,只是太子。他们表面恭敬顺从,却在背后时时算计于我,这是为何?为何?!到底是为何?”
君凛一双凤眸狂乱不已,他迷茫地摇着訾槿,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訾槿怜惜地望着君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比任何人都还可怜的孩子。
君凛瞳孔紧紧地缩了一下,猛地放开訾槿:“本宫不需要你的可怜!本宫是太子,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本宫的,本宫何需你这个哑巴来可怜!”
君凛话毕头,猛地起身,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朝前庭走去。
訾槿苦笑地摇了摇头,何必?明明如此地痛恨太子这头衔却要强迫自己把本宫挂在嘴边,这又是何必?又是何必?的ab
宫,这地方,杀人永远不沾血。它用金碧辉煌和滔天权势来引出你心底的罪恶,一步错,再没有回头的资本和资格。若君凛真愿舍弃了太子的名分,他还能逃得过吗?谁又会真的放过他呢?
訾槿发了会呆,起身苦笑着摇摇了头,才朝前庭走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前庭之中,君凛面色正常,一派若无其事地坐在主位之上,方才的事在他的脸上再找不到半分痕迹。太子妃与另一个陌生的女子坐于他的身侧。
訾槿本想找个靠后的位子坐下的,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空位,唯独前排的君赤边上空了一个位子。
君赤目光不定似是寻找着什么,待看到訾槿后,浅笑着朝她朝了朝手。
訾槿头一低背一驼,百般不愿地坐到君赤的身边,朝对面的君安抱歉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