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猜了个正着,慕容殷有些尴尬,只好嘿嘿一笑。好在慕容猊今天心情真的不错,当下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教训这小子,而是看了看石桌上摆的点心,转了话题。
“这糕点的味道朕尝过了,着实不错,和以往的大大不同的。小殷,你下次到你六哥府里去玩的时候,顺带稍上些。你六哥他虽然不喜欢吃甜食,但这个味道确实特别,说不定尝了这后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知道啦知道啦~~”慕容殷连连应道,想是类似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连思考都可以直接略去,说笑似的抱怨道,“皇兄你就喜欢六哥,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想着他……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啊……”
“呵……小殷你这酸的哪门子醋啊,难道你不喜欢你六哥?朕喜欢你六哥还喜欢错了?”慕容猊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平日里这小子见了小六比见了他不知道亲了多少倍,这个时候来埋怨自己难道不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样想着,他继续道,“再说了,你是朕同母的弟弟,你和你六哥比什么啊……真是。”
慕容殷听了这话,从慕容猊身上又爬下来,坐回自己位子上,靠着椅背,半天嘟囔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光看到那只明亮的眼珠子不停的转来转去,过了好一会,才拍拍头,接着眉开眼笑:“那……皇兄我现在就去六哥府里哦?反正……书房这会已经快完了……”
“你呀你!!读书你要是有这份心就好了!!”看他那样半天坐在那里一副认真的模样,搞了半天,原来是在盘算这个!慕容猊有些无奈,不痛不痒的说了自己的弟弟几句,就站起身,理了理被对方弄乱的衣服,“好了,你要去就去吧,别玩得过了宫禁就行……朕处理政务去了,就不和你聊了。”说完转身出了亭子,带着侍从走了。
桓越醒来时正是日头高照的时候。捏了捏睡得有些发酸的胳膊,他从床上坐起。
自从那天晚上,他被重黎重严带到了这个院子里,已有四天的时间了。头一天晚上,重严就拉着一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大夫给他诊断,对方开了方子,并且提出要桓越静养的建议。因此这四天里,他就不得不呆在这个小院子里,每天都要喝几大碗苦到极点的汤药。除了这个,他的日子倒可以算得上舒适了。不能迈出院子一步的要求,对于常年在暗里藏身的桓越来说,倒是无关紧要。
柔软的被褥,正常的作息,美味可口的饭菜,以及侍女丫鬟的服侍,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时常有一种处于梦境之中的错觉。就如现在,竟然在午时左右才睡醒,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情景。
埋在心里的不安渐渐的消散了去,他开始有点相信重黎他们所说的话了。只是同时说不清是什么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溢出,像是在提醒他,这看似平静外表下绝对不会简单。
桓越刚掀被子下了床,这几天贴身伺候桓越的侍女云容就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走了进来。
一瞬,桓越感到脸上一热,还没来得及打理身上不整的中衣,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
“云容,这是……?”桓越有些惊讶的看这眼前这一幕。过去的几天里,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外人就是服侍他的侍女云容。而现在,云容后面还跟着三个手里端着各种东西的没见过面的侍女。
“公子,请更衣。”云容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招呼了身后的三人上前,就开始有序的服侍桓越更衣束发。
等到一切都完毕,桓越刚想再问云容同样的问题,就看到从门外又有一人走进。一身黑衣,满脸冷峻,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重黎。
“重华。”
“是。”桓越答道,同时毫不掩饰自己的疑问,向重黎看去。
“准备好了的话,就跟我走吧。”目光在桓越身上扫过,重黎简洁的说道,说完,也不待桓越出声,转身就出了门。
重黎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躬身,朝里面的人说道:“主子,重华到了。”
听到这话,桓越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即使动作幅度很微小,也被一旁的重印收在眼底。
许是里面的人做了什么手势,没有任何命令的声音,重黎放下了帘子,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桓越过来。待桓越到了马车前,却并不说话,只是恭敬的行了礼,退到了一边。
“进来吧,重华。”
金石相击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桓越不可察觉的顿了下,然后走上前,动作利落的弯腰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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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猊看着进来的桓越,在心里小小的赞叹了下。
早就知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可直到看到现在的桓越,他才深刻的理解这句话所指的意思。
墨绿色的直裾,青色孔雀翎织锦缎的衣缘和腰封,外罩一件纯黑鹤氅,深绿的锦棉腰带长长坠下。桓越长相本就极为英俊,虽有过分冷峻之嫌,可配上身上所穿衣饰,之前所见时身上深深的煞气,竟被遮掩的所剩无几,只留下那份骨子里的冷静持重,更显得气势逼人。
果然自己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慕容猊在心里不住的赞叹,面上却是完全相反的一派冷峻。
“重华。”
“是。”桓越半跪于地,颔首低眉。
“坐到朕身边来。”
慕容猊的声音不大,却成功的让桓越怔了怔,甚至惊讶的抬起了头,只迅速的向眼前的人看了一眼,就急忙低头:“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