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少年才迟钝地发现,站在身后的西乐一直未曾说话,疑惑地转过身来:“乐儿,怎么?”
西乐猛地敛回眼眸,又恢复了柔和的模样:“明日你随锦御回去,待我找到扳指后便回去。”
“乐儿……”少年转过脸来,微微红了耳根,欲言又止,“乐儿,若找到她,可不可……可不可,带回去?”少年藏在衣襟下的手紧紧地揪着衣襟,期待万分地看着西乐。
西乐脸色变了又变,终是点了点头:“回去后,万事听锦御的,必须乖乖地喝药,否则我可不保证能找到那女子。”
少年眼底的喜悦慢慢地荡漾开来,急急地点了点头。
“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也早点睡吧。”西乐转过脸来,凝视着少年低声说道。
“乐儿,何时回去?”少年温润一片的眸中含着浓浓的不舍,还有淡淡的依恋。
“月国这边还有点事要办,怕是要等些时候才能回去。”西乐蹲在少年身边,将头缓缓地靠在少年的腿上,闷闷地说道。
少年轻抚着西乐的青丝,脸上掩饰不住的内疚:“若不是我,不听说,便不会被掠,乐儿也不用,如此委曲。”
西乐抬起头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温馨的微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不要瞎想,我定让宣隆帝那老小子后悔抓了你。”
一直趴在草丛中的訾槿叫苦连天,她的腿早已麻木了,可她二人还在卿卿我我,只怕这会内宫早已经下匙了。想起鱼落那张阴沉的怒脸,訾槿心中一阵阵地哆嗦。
再次抬眼便看到西乐转身朝院门走来,訾槿连忙趴好,暗自感叹幸好今日穿的是暗色的太监服。见西乐出了门后,訾槿喘了一口粗气,试图站起身来,又因趴的时间太长了,双脚早已麻木了,故而猛地摔倒在地。
“谁?!”白衣少年正欲起身回房,却听到了不远处的响动,缓步走了过来。
訾槿暗叫不好,光顾防西乐了,忘记那边还有一个人,想起身逃跑,腿却如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
白衣少年缓步走了过来,背光而站:“你偷听?”
“呃?……”偷听?訾槿倒是想听,可离得那么远想听也听不到啊。
“如此,不能放你。”少年似是考虑了一会说道。
因背光的原因,訾槿并未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但听着那春风般的温柔的声音似是有一点点耳熟,可惜记不起哪里听过。
“莫怕,待我走,自会让乐儿,来放你。”少年似是看出了訾槿的不满,解释道。
訾槿翻了翻白眼:不怕?月黑风高杀人夜……你把我杀了也没人知道啊。
少年转过身去:“来。”
訾槿活动了活动不那么麻木的腿,缓缓地站起身来,待发现腿不那样麻木的时候,使劲地曲了曲腿。见少年一直未回头,她悄悄地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只见一个白影闪过,少年挡住了訾槿的去路。訾槿愤怒地盯着少年,待看清楚面前的人的模样的时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那日被自己下错药的白发少年吗?怎么……怎么在这?
白发少年狭长清澈的眼眸,露出了不耐之色。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抬手按住了訾槿的脉门:“我不伤你,你须待到明日,我离去便可。”
訾槿万般无奈,委曲地点了点头: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进了屋后,訾槿方才发现,这地方便是那日给少年下药的宫殿。
宫灯下的少年绝色的脸上少了那日的妩媚多了一份冷清与贵气,如雪般的长发如丝绸一般光彩夺人眼眸。少年似是有点烦恼盯着屋内那仅有的一张床。
訾槿立即看出了少年的烦恼,上前一步坐到床前的脚踏上面,趴在床边做出了个睡觉的姿势。
少年眉宇间的烦恼一扫而光,欣喜地看了訾槿一眼,嘴角轻轻笑着,走到床前脱靴躺了下来,眼底露出了浓浓的倦色:“如此也好。”
故作乖巧趴在床边的訾槿,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无奈地摇了摇手:大哥啊,我倒是想说话来着,要是被你认出来了,估计你剁了我的心都有了。
少年眼底涌起了淡淡的怜惜:“好奴才……却是哑儿……”
訾槿惟有傻笑以对,心中暗暗叫苦:怎就落到他的手里,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少年似是倦极了,缓缓地闭上了双眸,长长的卷翘睫毛如蒲扇一般在灯光下打出了一个漂亮弧度,挺翘的鼻子,嫣红细嫩的婴儿般的唇,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呼吸平稳,睡得异常的安稳。
訾槿无心欣赏这绝美的男色,按耐住心中的浮躁,等了又等,见那少年真的睡沉了,方才轻手轻脚地一点点地移动着。她缓缓地爬下脚踏,轻手轻脚地朝远处一点点地爬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少年似是感到周围气息冷了下来,微微地皱起眉头,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訾槿趴的地方。入手的是一片冰凉,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冰冷一片,不假思索启手拉下床边的幔帐,朝还在爬着的訾槿扫去。幔帐如同活物一般,绑在了訾槿的腰间,少年猛地用力将訾槿拽了回来。
訾槿未及反应之时,已跌倒在少年的怀中。
少年伸手将訾槿拉到怀中,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怒气实在是莫明其妙,正想开口之时却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芳草药香,猛地想起了那日的那人,脸瞬时红了下来:“宫人,用一种香料吗?”似是疑问,似是询问。
少年怀中的訾槿猛地一愣,忙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莫非这少年记得身上的气息?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