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千夜宫,即为千夜宫之人。自此,全心全意,忠心侍奉宫主,再无贰心!
面上的悲痛渐渐消失,熟悉的冷漠慢慢浸上,众人目光之中,长睫轻轻颤动,再次睁开双眼的青年,又恢复了不久前众人熟悉的模样。黑眸深邃,冷淡沉静,嘴角一抹淡笑,若有若无,再无一丝脆弱,一丝悲痛!
冷然的目光扫过正中跪着的几人,其中带着的残忍冷酷让旁边的宫众齐齐打了个冷颤。
“……有了贰心的那时,你们就应该已料到今日。至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朔风!”
“是!”北朔风低声应道。
“开始吧,按宫规处置。”
北朔风领命而下,一直静静站在大殿角落的黑衣们从旁边走上来,又有黑衣从后殿搬进十个木架,一列排开,搁置在正中空地上,将那十人各自捆绑了上去。
木架一出,邵炙丹一震,下意识朝不远处的青年看去,只见他懒懒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半垂眼帘,手指轻轻击扣着扶手,稍显无聊,似乎突然对大殿上的事物没了兴趣……
黑衣人中走出十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木框,各自走到一个木架旁边站定,便弯下腰从框中拿出一把短匕,走到木架上绑着的人面前。
惨叫响起,鲜血喷出,不过瞬间,那十人已被齐齐割断了手脚!
站在前排的宫众刷的白了脸色,如果说刚才他们还沉浸在对巫烨不由升起的一丝同情心软之中,那么他们此刻却都已明白,演出……才刚刚开始……
凌迟刀数,共计三千六百刀,分三日刑完。算下来,头一日,应剐三百六十刀。
这三百六十刀,每剐一刀,旁边便有黑衣人高声报数。报数之人,声调节奏皆相同,每一声重叠回响,听在大殿之众人耳中,明明是初夏下午,却只觉阴森寒冷,寒气窜身。
重重一掌被拍向木架上人之后,刀剐之刑,便从胸膛开始。初时每一刀下去,随着指甲片大小的皮肉被剐下,有寸许的血流出,绑在木架上的人惨叫狂呼,哀嚎一声凄厉过一声。再到后来,每一刀下去,却几乎再无鲜血流出。
……
第一百刀,木架上的人两旁的胸肌已被旋尽,剐下的肉片全都被整整齐齐的摆在另一黑衣人手中端着的木盘之上。
他们已没有力气嚎叫,最前方一人,因为太过痛苦,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血沫子从他嘴里源源不尽的冒出,身旁的黑衣人根本无法继续下刀。
一旁另有一人走上前来,一桶冷水哗啦一声泼上去,拿刀的黑衣人猛地出手,狠狠捏住那人的喉咙。紫色的舌头自然吐出,另一只手上前,刀尖一抖,那条舌头便被割了下来……
其红樱终于忍不住撇过头去,闭眼不再看。然而那不断的报数声依旧持续不断,夹着肉片一下下被剐下的声音响起……
这场表演,到这个时刻,已没有几人还能继续看得下去……
三百六十刀终于剐完,木架连带着人被送下,又有黑衣人上前,快速打扫了地上飞溅留下的血迹,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初始,仿佛刚才的那场行刑只是众人的一次噩梦……
风起(三)
表演看完,殿上众人,除了少数知情和一些能隐约猜出缘由的,大多人还是惊吓之余一片迷茫。也是时候,开始答疑解惑,达成今日的主要目的了……
一直靠在软垫之上,看上去似乎在出神的巫烨待殿中清扫干净,才又再次开口:“今日的便到此。明后二日,各位若得了空闲,可去刑堂东殿转转,看看那剩下的二千四百刀是如何个剐法……卿颜!”
紫衣女子从旁边走过,巫烨轻声吩咐了两句,卿颜便从北朔风手中接过一个卷轴,走至一侧,展开,念道:“东堂金玉门岳楠、赤木门何岂之、卢晟……南堂银沙门张峪峰……西堂霜天门吴易……北堂天兵门吕成……无羁楼黎小……刑堂徐琴旭……凌霄阁越辰君……贯日阁燕十九……”她一口气念了一长串姓名,有的是门主,有的却是平日里不够资格入九天殿一般宫众。然而无论如何,刚刚看完那样一场刑罚,即使明明未作任何有违宫规之事的人,也开始暗暗心惊肉跳,在心里偷偷祈祷不要叫到自己。至于那些被念到的,则个个如临大敌,彼此偷偷交换目光,想换取一两个肯定安心的眼神。
名单终于念完,卿颜合了卷轴,抬头对着眼前众人柔柔一笑:“刚刚那些宫中兄弟们,请站到这边来……”她在身前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站成两列,才转身回了巫烨身旁,将卷轴交给了已经坐起身来的人。
尽管内心忐忑不安,磨磨蹭蹭,一会过后,被叫到名字的三十来号人也按照刚才的指示站成了两列,个个微微躬身,垂头站着。为首一个,刚一低头,便看到地上还留着几丝痕迹的鲜血,又想起不久前那血腥的场面,身子不禁抖了抖,寒气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呵呵,各位不必如此紧张,随意点站吧。”
耳旁不远处响起的声音,不久前下令时冷酷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此刻却有了几丝笑意含在其中,仔细辨认,似乎还几分宽慰?
为首的岳楠慢慢直起身,偷偷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青年看去,只见他一身如雪白衣,青丝松松挽起,有几缕随意的垂在额前,精致如画的容颜上,一抹淡笑与在他在人群中所见,少了几分冷傲,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然而不变的却是那仿佛永远都有的淡定从容。
“你是岳楠?”那人朝他看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