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释郗容的心比起豆腐还是要硬得多,但至少不是铁石心肠。
「另外,」释郗容又说:「每个月你想见他们的时候,告诉我,或者找府里的严管事。他会安排马车,去山庄将人接到这里来,你就不要再往山庄跑了。」
「咦?」丁常疑惑,「这是为什么?」
「没什么。」
「还不是怕你被人拐跑。」轩辕照这话半真半假。
「怎么会?」丁常莫名其妙,但也没有不高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最亲密的人最难防。」
「他们不会害我。」
「是不会害你……」轩辕照揽住释郗容的肩膀,对丁常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就当作是你爹爱子情深,护子心切,所以未雨绸缪,保护过度,这总行了吧?」
「这,这样……」虽然听得出轩辕照的玩笑口气,丁常还是无端地红了耳根,嗫嚅道:「我知道了,我会听爹的安排。」
「常儿乖。」这话不是释郗容说的。
「你……你是谁?」见过他好几次,到现在丁常才想到这个问题。
要说这个人的存在感也是够强的,明明是他们「父子俩」的事,他却在这边东插一句西插一句。
「我?哈哈,我是你皇……」
「咳!」释郗容咳嗽一声。
「嗯,我么……」轩辕照挠头,「我是你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提着灯笼寻不着、八竿子能打到一起的轩辕大哥。」
「……」
这些天来,丁常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惨绝人寰。
自从那天后,每天早晨他会定时被人轰起床。
梳洗,有专门的人盯着,教他头发应该怎样梳才整齐,衣裳该怎样穿才得体,这样折腾下来,往往半个时辰就过了。
然后,揉着饿扁了的肚子来到中厅。早膳,有,却不是他想吃就能吃。
有规定:一,不能发出过大声响,若违规,撤一碟菜。二,食物必须在嘴里咀嚼五口以上,若违规,撤一碟菜。
午膳、晚膳也都是如此。结果,他的用餐时间总是转眼就结束,因为饭菜都被撤光了。
他巴巴地想讨两口饭吃,哪怕给块点心也好——没得商量。搬出释郗容的名头也不行,因为他已将丁常的管教全权交给了诸位师傅。
于是只能忍着饿,继续接下来的日程。而他的日程就是,要努力,让他的师傅们满意。
上午的师傅,教他念书写字。其实他识字,也会写,只是写出来的字他自己也不认得。
下午的师傅有两位,一位一直弹琴,并不是要他也学会弹,至少要听得出几首有名的古曲,并能解读曲中寓意。另一位比较奇怪,竟教他走路,教他正襟危坐。
每天下来,饿了一天的丁常总是累到头一沾枕就睡着。次日醒来,饿,更饿,越来越饿。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吃过饱饭,他觉得自己就快要饿死了。
为什么?他问苍天,为什么他会穿着绫罗、戴着玉冠活活饿死?他上辈子一定十恶不赦。
不,他不甘心,他宁愿上吊自尽也不要饿死这么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