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觞早已醒来,他知道子启开始的惊吓,他知道他将自己抱到床上,也知道他刚才的那一抹无意的温柔,也知道他没命般的跑了出去,云觞静静的睁开双眸,看向没有关的房门,动也不想动,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留在自己体内的液体,可那个人却头也不回的跑了。
云觞很想大笑几声,可喉间的疼痛让他笑不出来,混身上下好像要散架的疼,也让他笑不出来,他怔怔的望向窗外,咬牙切齿的想着那个人回来,自己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再也不会因为他有些可怜的眼神或是讨好的笑脸心软半分!
顾怜和子启说好了,过年期间放他两天假,可第三天等到日落黄昏也不见子启的身影,便气冲冲的冲进云觞租住的竹楼,乍一进门便感到一丝不妥,平时满院子的小鸡小鸭全都不见了,竹楼内安静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的。
顾怜以为两人出了意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冲到二楼,卧室的门并没有关,快步走进屋内是一片刺骨的冷,顾怜皱了皱眉头,目光缓缓移动停留在床上,床上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人,他双眸半张似是望着门口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看,他本该白皙红润的脸却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顾怜倒吸了一口冷气,快步走了过去,只见那人身上的被子都没有盖好,下身的双腿露在外面:“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子启呢?那小兔崽子是怎么照顾你的!”说话间顾怜已摸上了云觞的脉搏。
云觞的脉搏非常的弱,跳一下要停顿许久,顾怜见云觞不言不语也不敢多问,连忙将被子给他掖好,云觞轻动了一下,目光有点涣散的看向坐在床边的顾怜,许久许久,慢慢的闭上了双眸,嘴唇轻动了动却发出极为微弱的声音。
声音虽是微弱极了,可顾怜还是听见他说的话——没有回来……
顾怜看到这样云觞却有些心疼了,这孩子性格高傲又很别扭,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讨喜的模样,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顾怜在心中狠骂了子启几句,反手点住了云觞的昏睡穴。
顾怜见云觞睡去,这才掀起云觞的被子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当看到云觞赤裸的身上那些欢爱留下的痕迹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心中又怒又惊,看着云觞的目光却更加的怜惜了,只片刻,云觞不知梦到了什么,喉间发出低低啜泣的声音,这种无助的声音更加勾起了顾怜心中的母性,她安抚的摸了摸云觞散乱的长发怒声道:“你切放心,等那小兔崽子回来,老太婆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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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京城已有些暖意,西山行宫花园内已郁郁葱葱,处处生机勃勃。
子启骑上那匹马,靠着原本身上的几两碎银,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这几千里路,心急如焚的子启只用了不到两个月,身上的碎银全部换成了干粮,一天只吃一顿也只够吃半个月的,后来身无分文的日子里,子启就跟着自己的马儿吃草根了,等到了皇城外的西山,子启便将那疲惫不堪的马儿放跑了,从原先的密道进了西山行宫,一躲便是一个多月。
这几日本来冷冷清清的行宫逐渐的热闹起来,大煜自开朝以来每年的这几天帝王祭祖的时候便会在西山行宫住上三天。
半个月前陆陆续续从宫中来了一些人,开始打扫行宫,行宫的宫人与宫中来的宫人相互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子启便钻了空子,将以前藏在行宫内玩的太监服找了出来,就这样进进出出的跟着大家一起忙碌起来。
短短的半个月里,子启已得到了许多消息,璟奕在登基后的三个月广招秀女,如今已纳了两个贵妃,几个嫔妃,美人更是不知道有了多少,如今品格最高的徐贵妃便是原璟王妃的亲妹妹,次之淑妃是璟奕舅舅的女儿,其余的嫔妃都是些有功的大臣的女儿,如此一来璟奕算是彻底拉拢了人心,皇位再也无人撼动。
子启乍一听璟奕纳妃的消息,心里难受极了,可想一想,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自己做那皇位的时候虽有遗诏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那时大臣们尚且还天天上书纳后封妃,更何况璟奕这个正派皇子,现在的大煜正统的皇帝陛下呢?而且璟奕初初登基,根基尚不稳,纳了这些大臣家的女儿不但安定了人心也拉拢了人,可谓一举数得,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
子启虽是告诉自己璟奕纳妃的种种的好处,甚至一小节一小节的给自己总结出来,可那颗本就难受的心却更显凄惶,每每脑海中晃过那日晨起被扔在阁楼里的云觞,子启只想一死谢罪,两种不同的煎熬,让子启的人越显憔悴羸弱了。
今夜璟奕便要入住行宫了,子启做出了详细的计划,别人许是不知道璟奕会住在哪个房间里,子启做了三年的皇帝,知道历来的惯例,又细心的观察大家主要打扫那些院子,所以几乎能笃定,璟奕一定会住在这个房间。
子启一早便躲在柜子,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子启的腿从疼痛到麻木到没有了知觉,一声门响,子启慢慢放轻了呼吸,片刻,便听到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中,子启又听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声音,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黄昏时分,璟奕将众人都遣退,拉一拉身上的领口,慢慢的躺在床上,以前行军打仗也没感觉到累,自从中了那蛊毒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这一天的祭祖下来,将璟奕折腾的疲惫极了,身上的龙袍也束绑的厉害,可晚上还有一场与大臣之间的晚宴,虽只是普通的用膳,可皇帝也不能便衣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