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揭下面罩,暴露了燧涯派的身份就都完了!两派交锋霍冥云也跟来了,远远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楚谨行忐忑中还存着一分庆幸的心思小声道:“我原本以为燧涯派夜间才来袭,再过两刻布置也来得及。没成想他们竟胆大到这个时刻也敢突发袭人。好在二师姐把捆仙索交予了我,不然今日真要吃个哑巴亏了。”霍冥云嗤笑一声:“你没有及时布置却不反思安排不当,实力不及靠外物取胜却不反思修为不足,甚至没有长老相护的情况下暴露了身怀捆仙索。真当正道之人像你们般天真愚善吗?”捆仙索是秦清师父霄鹤长老的颇受觊觎的法宝之一,能变化韧度长短,号称能捆所有先天境界之人。奇在颇有灵性,如三岁稚童般能听人言,虽只是先天法宝,但有进入后天甚至更高境界的进步空间。到今日楚谨行才知临行前师傅把捆仙索交给了秦清。楚谨行本还有几分小嘚瑟的心情像被泼了一桶冰水冷个透底,转头像人群中望去。人群中间几个黑衣人身形狼狈,腰间的莹白捆仙索飘散着点点浮光。附近非尚意门之人多数紧盯着此非凡之物,院子远处屋顶也有绰绰黑影似伺机而动。秦清淡然瞥眼捆仙索,手一伸,那闪着乳白光芒的小绳便如浮空的小蛇般松开桎梏摆尾游来,乖巧地在秦清掌心蜷缩成团。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目光更是炙热,聚在秦清掌中。秦清收了捆仙索,几个贼人发现既能运转凝滞功法便想一搏逃走,即刻又被小石子敲了穴道僵在原地。霍冥云抛了抛小石子,满脸嫌弃扔在地。脏兮兮的,自己是顺手才下意识掰了院墙一小块又捏成四五块打过去。对,顺手。都是看不惯尚意门一群蠢货反应太慢。秦清未回头也知谁动的手,动作微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让几个师弟拿普通绳索把人绑上。唰唰两下绑好,燧涯派便来了人。燧涯派长老顺着分开的人群走近,端足了架势正气凛然:“竟有小贼趁夜袭击,这是欺尚意门无长老坐镇无人做主。我燧涯派向来与尚意门情同手足义比坚金,今日自愿替尚意门主持大局,审问此等居心不良的贼人。”手一挥,身后的弟子竟要过来强行抢人。燧涯派长老有恃无恐:尚意门一向随心所欲,这次竟不知为何竟放心只让秦清一个小辈带队。终究没有长辈压着,他们也不敢硬碰硬,就算擒了人又怎样,还是不敢揭下我们派面罩怕撕破脸皮,更拦不了我们。“慢。”轻柔一句压了满场喧嚣,伴随着“叮——”一道清越乐音响起,那跃身过来的小半圈燧崖派弟子像被音波波及到般掀倒回去,只有长老岿然不动和几个修为较高的弟子勉力支撑。“长老说的甚是,”岚箜仙子翩翩立在屋顶,温柔浅笑,“我玲珑楼与尚意门也有几分交情,自愿与燧涯派一同审问。”燧涯派长老气定神闲道:“这倒是不必了,玲珑楼仙子们金枝玉叶,不敢让肮脏贼人污了仙子们的眼。我燧涯派近日恰好得了两株就要开放的火凤绒花,送来与仙子们评鉴,审问贼人之事交予我们即可。”火凤绒花开的那一刹那花蕊间红光缠绕,似有一只火凤涅槃而出,又缓缓消散空中,更因是淬炼躯体的罕见药材极受追捧。平日里各大门派一年也就均分一两株,这四五株倒也算是下了本。燧涯派言下之意,是要用几株火凤绒花换玲珑楼不插手了。岚箜仙子静待不言,等秦清如何处置。尚意门并无人伤到什么,用捆仙索还占了上风,只看秦清是否想要保住双方颜面就此和气揭过了。若是揭过,燧涯派假意送过来的火凤绒花必会被自己转送尚意门的。楚谨行和其他弟子们仿佛已经预见了结局,都在极小声讨论道:“怕是又要和解了。”虽无可奈何,但也理解二师姐的决定。此次一行,二师姐顶住了太多压力护他们周全。燧涯派听着底下的窃窃私语,眼里笑意愈盛,掩不住的趾高气昂。自两位长辈出现便未曾出言的秦清站出,分别行了礼,含笑道:“长辈们厚爱,尚意门弟子们当真是受宠若惊,不胜感激。虽我门长辈意图锤炼小辈一行,放手独行,可惜秦清愚钝莽撞,带头多惹事端,仰仗各位长老们出手相助才平安无事。”燧涯派听得眼睛微微眯起,对着秦清句中的奉承和识时务很是满意。本垂头丧气的尚意门弟子们面面相觑,二师姐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先礼后兵的节奏。岚箜仙子眼中也浮现一丝笑意。果不其然,秦清突的话锋一转,振声朗朗道:“近日受各种长老照顾良多,秦清愧不敢当,不敢再为长老们多生麻烦。今日斗胆——自寻道义!”语毕,青袖一扬,那几个黑衣人的面罩纷纷被突如其来的疾风刮了去,露出一张张惊恐面容,引得众人哗然。“你——!”燧涯派长老气不能言。本以为尚意门尚有讲理之人,结果也是愚蠢野蛮之人,这秦清不过是装得好看今日才败露罢了!霍冥云原本眉头轻锁,现在乐不可支地连挥几道鞭子,抽得飒飒声响:“有趣、有趣!”从未想到,正道之间的虚伪也能在秦清身上虚伪得那么顺眼。楚谨行吓得左跳右跳:“小师妹你干嘛高兴也抽鞭子!误伤人怎么办,打碎地怎么办!”霍冥云轻哼:“我自有分寸。”那鞭子抽在青石板上半分痕迹也不见,的确是收了力道。楚谨行仔细看看,才放下心。不用赔钱,太好了!众人的喧哗声愈闹愈大,有人迫不及待搅事,藏在人群里或跳出去嚷道:“我认得——这位是燧涯派三长老的二弟子!”“最右之人乃是燧涯派五长老最小的弟子!” 七嘴八舌间便将黑衣人们的身份扒个底朝天,燧涯派长老面色铁青,几个黑衣人面露死色。“秦清小友,”燧崖派长老语气客气许多,“这其中必定有许多误会。我燧涯派不知其中枝节,全是反徒自行做主。”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黑衣人喃喃道:“长老说的没错,和门派毫无关系,全是我们嫉恨尚意门胆大妄为……”“你们不配入我燧涯派!”燧涯派长老佯怒道,“我今日便替掌门除了你们这些心生异心,妄图加害同道好友的贼人!”几个闪身间,哐哐哐连拍黑衣人们天灵盖,长老再度站回带来的燧涯派弟子们之前,淡漠道:“今日事已了,请各位早日歇息吧。”黑衣人们的眼神已经涣散,嘴唇颤动,嘴角流下一缕缕黑血,软倒在地。一时间,寂静无声。上次所谓的正魔大战已是十年前了,也不过是几个家族间的小纷争,未曾波及到大多数人。安逸了太久,在场的大多数弟子未曾见过如此狠辣手段,就连站在纷争漩涡中的尚意门弟子们也只是想着拳脚教训一番,不曾有过害人想法。燧涯派长老速度太快,在场唯一有余力阻止的岚箜仙子离得较远,连留一人下来拷问出所谓真相也来不及。秦清淡淡道:“长老劳累了,也请燧涯派早些歇息。”歇息这词在秦清平淡无波的句里像含了几分嘲讽的意味。燧涯派长老懒得再生事端,带着人有恃无恐走了,还不忘卷走几具尸体。燧涯派的人一走,其他大大小小门派的人先后退去,岚箜仙子出来已久,宽慰几句也离开了,只留下心神恍惚的尚意门弟子站在原地。秦清放柔了声音:“都早些回去吧。”楚谨行从未亲眼见过有人横尸当场,面色苍白,心里回想:如果当场不揭穿身份交给燧涯派,那几人是不是就不用死?又暗暗苦笑,看燧涯派行事,他们人回去不过是换个悄无声息死法罢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在众人面前揭开燧涯派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