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雕花圈椅上的胤礽不由嘴角瞅了瞅,想起今天下午胖儿子坐在他书房的羊毛地毯上因为拆“四轮小车车”,把午觉都给抛过去了,不由无奈的伸出两只大手,将胖儿子从学步车中抱出来,边走动着,边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哄着。
弘晞趴在他阿玛的肩头上,打着瞌睡,他得赶紧睡饱了,估计睡醒了,这些账本就被理顺,有收拾贪奴的好事看了。
小奶娃边想边无声的咧了咧嘴,感受到自己肩膀处传来了一片湿润,走动间的胤礽一扭头,果然瞧见从儿子口中流出来的口水已经把他肩头的杏黄色给打湿的颜色深了一层。
他立刻示意站在红漆大柱子旁的何柱儿将睡着的小奶娃放进内室中的摇篮小床里,让人守着。
何柱儿忙上前从储君怀中接过睡着的嫡长孙,步子轻快地抬脚往内室走去。
正在低头理账,不时也会瞧瞧抬起眼皮观察几眼嫡长孙与太子爷温馨相处情景的年轻官员们,也纷纷集中起精力,加快了手下的算账速度。
时间一晃就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窗外的天色渐渐变得昏沉。
大厅中鎏金烛台白纱灯罩内的蜡烛被宫人们给一根根点燃。
长桌上未计算的账本也变得越来越少。
酉时末,天色彻底擦黑了。
因为自己孙子生病,故而半个月前就已经向太子爷告假回府的顾嬷嬷,从她下值的夫君凌普口中提到太子爷疑似在查账的消息后,立刻惊得在府中坐不住了,忙匆匆忙忙拿着东宫的腰牌,进入紫禁城,来到毓庆宫里。
可谁知她向往日那般进入前殿大厅时,被守门小太监给拦住了。
“你们俩瞎了眼的奴才,天黑了就眼神也不好使了吗?你们看清楚了,是本嬷嬷要见太子爷!”
俗话常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顾嬷嬷每日仗着自己元后乳母、储君奶嬷的“元老级”身份,在毓庆宫里活得像半个老太君般,对着底下的宫女、嬷嬷、太监们颐指气使的。
毕竟太子的皇额娘走的早,皇太后不是太子爷的嫡亲皇玛嬷,中间隔了一层,又是蒙古人的身份,对东宫一向是避险的,平妃活着时都管不到东宫,更别提其余与赫舍里一族没有半点关系的其他嫔妃小主了。
万岁爷倒是能管得了东宫,可帝王整日糟心军政大事,民生社稷呢,哪会关心东宫中的管事嬷嬷是在干什么事情啊。
故而顾氏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典型,她与她夫君凌普暗地里干的那些破事,眼睛但凡明亮些、耳目广一些的宫人们谁不知道呢?
只是慑于顾嬷嬷在储君心中的份量,以及凌普内务府总管的身份不敢对储君说罢了。
可如今显然太子爷抓住顾氏与凌普的小辫子了,两个穿着普通蓝布袍子的守门小太监虽说语气中没有明显的染上奚落,但还是死死阻挡着大厅的红木门,一板一眼地对着顾氏道:
“顾嬷嬷,太子爷有令,谁都不能进大厅打扰,纵使是太子妃亲至也不行。”
看着这俩死太监说什么也不会放自己进大厅,顾氏不由愤怒的怒瞪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攥着拳头,匆匆往后殿耳房去寻摸她的好搭档——掌事姑姑穗兰。
“兰子!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