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平生》全本免费阅读
那一年比冬日的雪来的更急,更迅猛的是ean的新歌,《富士山下》,在零六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行,由林夕作词,一经行就迅席卷了大街小巷,连澄州这样的北地都开始遍地粤语,几乎要赶去年的那《浮夸》。
那时候白杨坐陈西原的车,就喜欢戴着p3听音乐,陈西原要她也分一只耳朵给他,这姑娘贼小气,一只耳朵都不肯给人,说耳机的左耳道和右耳道音质不一样,要两个一起听。还说听歌开车不安全,是为他着想。
离开烧烤店时她似乎是在听这《富士山下》,一张小脸都沮丧着,陈西原问她怎么了,她难得大方的把两只耳朵都给他戴上,玩着手指说:“以前我还想他们写的词也就那样子嘛,我也可以当歌手,自己写词,可是你听听,林夕是怎么写出这样的词的……”
等他听清时,音乐正好放到高潮部分,陈奕迅唱着: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陈西原两岁以前是在南京,那时他爸外调,他妈就跟着在南京剩下了他,两岁以后回到澄州,算是在澄州长大,并不怎么熟悉粤语。
可是这两句却听的很清楚。
他转头去看白杨,她的愁闷好像已经消解,趴在车窗前满心满眼地欣赏着窗外的风雪,和去年时候一样。
车窗上映照出来的目光,虔诚而柔和。
那年的寒假前半程白杨几乎是和陈西原一起度过的,后半程陈西原去了美国,白杨回了扬州。
那几天她只跟应晨过几条短信,应晨都一一回复了,期间她们见过两次,她的状态都还算好。
这是过后白杨再复盘起这段往事时的一遍遍努力回想的,所以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那么突然,突然到,上天不给她丝毫时间准备,就把她推进那个漩涡。
从扬州回来下飞机,迎面就是一阵凛冽寒风,那时已经三月,应该是春回大地的日子。可是在白杨日后的记忆里,零七年的澄州,好像是没有春天的。
三月十七日,白杨下课后接到应晨的电话,她的音色好像变了,隐约能听见一些颤抖。
应晨说:“杨杨,你在哪儿呢,能过来陪我一下吗?”
白杨下一节还有课,那是她大学四年里第一次旷课,问应晨在哪里,她去找她。应晨给她报了一个地址,是澄州第七医院。
她到那里的时候,应晨正坐在医院外花坛的石阶上,寒风料峭,把她吹得形只影单。
白杨走过去时,才现一向喜欢浓妆艳抹的应晨此时竟然素着一张脸,她低垂着脑袋,像是朵被雨疏风骤打湿的瘦红花。白杨在她面前蹲下,问她:“晨晨,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应晨抬眼看向她,一开口,眼中就开始闪烁着婆娑泪光:“杨杨,我好像怀孕了……”
她的脑子里好像炸开一颗雷。
“你说什么?”
“我昨天验的,买了好几个不同的牌子,都是两条杠。”应晨说,不知所措地握着白杨的胳膊,“你陪我去查查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杨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也同样拿不准主意,只能先点点头安抚好她,陪她一起走进了妇产科的楼道。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特别多,白杨和应晨挽着手坐在冰凉的铁椅子上,两个姑娘的心尖都颤抖。尤其是听到隐约有尖细的,凄厉的喊声不知道从哪个房间传来时,那种惶恐的颤抖更为明显。
这里坐着挺多和她们一样大的女孩,都有青春的面孔,淡拢风月的眉眼,愁容一点点铺在她们的面颊。有的女孩身边坐着一个男孩,有的和白杨应晨一样,两个姑娘一起来,还有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应晨抓着她的胳膊,脸色有些惨白。
终于轮到她们,问诊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一下就把目光锁定了应晨,问她什么问题。
她说来查怀孕。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年龄性生活之类,她都一一回答,随后就被送上隔壁房间的一个机器。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无论是hcg还是b,都明明白白显示应晨的身体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才刚刚六周,两个月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