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蒙昧历o年,第四季度
下城,远郊。
巨大的帷幕横兀着贯穿天地。
穹顶与黑土封锁着远郊,整片空间像被呈放于生态瓶中的微型世界,被圈禁在光筑的铁幕之中,看起来狭小逼仄。
「自然灾害预警局(:o):尊敬的圣巢公民,现在插入一条临时播报,巢都监测到一场规模极大的巨型灾害,未来的几个小时内可能对圣巢原生环境产生干扰,期间如若出现“头晕目眩”,“感知颠倒”,“意识模糊”等症状,请公民不要惊慌,立刻切断智库网络,有序前往指定区域避难……
请相信巢的力量,一切为了“人类”。」
「——存续委员组全体。」
宏伟之灾前线,临时监测站。
无垠的池液仍然暴虐,连续无休的赤潮冲击着封锁区域的坚壁,每一个资格者都能感受到那股山摇地动的震感。
这个时间段的监测员,并不是一个好差计。
执行局的监测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被戏称为“坐办公室”的,给人的留下的印象普遍就是年轻但是秃顶的小哥,每天对着智库屏幕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所以,他们长期处在职场歧视链的最下端,饱受其他部门的欺榨。
虽然工资不低,但高级技师叶芝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缺乏价值。
穿着天蓝色臃肿工装,里三层外三层套了十几道“静默秘文”,连脸都已经看不清的男人蹲坐在一堆复杂仪器跟前,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嘴里抱怨个不停。
“虽然人生无趣,但也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活计找上门……用增加危险工作量的方式,来给我增添生命的意义。”
真是沟槽的现实。
旁边一个抽着烟的年轻人,用力拍了拍叶芝的肩膀,在他耳边挤眉弄眼道:“叶哥,其实……躺平也挺好的对吧?”
“好个球啊……”
叶芝烦躁的扇开青年的手,看着监测仪器上的数据呆:“啧,真是麻烦的要命,领着低保级别的绩效,被派来前线干最苦最累的活……”
“哎……”他狠狠叹了口气,泄愤的推开火机机壳,伴随一声“叮”的脆响,点起一根烟。
“监测部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摆又摆不痛快,躺平还嫌地板太硬硌得慌……”
他摇头晃脑,满脸不解。
几十年碰不上一次的宏伟之灾…怎么就能精准找上自己的任职期呢?
就等不了我退休是吧?
叶芝报复式的一口把烟抽到底,:“咳咳,咳咳咳……”
“妈的……呛死我了。”
同事还体贴的帮叶芝拍了拍背,手劲大到差点没给他隔夜饭拍出来。
在抱怨的话吐干净以后,工作还是得继续,狭小的临时监测室里,经过了几秒钟的沉默,对话声才又响起来。
“叶哥,你说今天我们能活着下班吗?”
“呸呸呸,狗嘴乱叫什么?”叶芝一挑眉头,怒啐两声,“大爷我千秋万代,你一句话就想给老子咒死,扯犊子呢?”
“哈哈……”
同事打了个哈哈,不忍直视的扭过头,看向监测光幕上的画面——那是大礼池的虚影。
辉煌的休谟树在红池与现世的交界地伫立,作为从宏愿与伟业中诞生的奇点造物,它永远是巢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底蕴。
“叶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嗯……”
叶芝托着下巴,眉头越挤越紧:“赤潮规模扩散的度,好像不太正常。”
他看着那条开始上下蹦迪的走势线,觉得肯定哪里不对。
这涨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嗡——”
叶芝又突然抖了抖两边的尖耳朵,肃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