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篝火,一碗月,将天帝庙勾勒的阴森森。子夕坐在地上,身后微微向后仰刚挨着墙面就痛的弹了回来。鹏鸟在一旁依旧用白眼看着他。子夕往地上吐了口乌血,心里暗惊道:“这么厉害,怪不得要被关起来。”他转头对鹏鸟讽刺道:“你可真是厉害。"也许是子夕语气不善了些,鹏鸟翅膀又乍起来。子夕再傻也不能被它再踩一次,手袖飞出红线将鹏鸟双脚缠在一起,鹏鸟虽力有千钧,但笨拙的要命,两脚一被绑,扑通一声跌翻在地,半天才爬起来。鹏鸟被震住了,蹲在那里不动弹,只是眼中的敌意依旧赤裸裸。子夕神色缓和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是我救了你,我不会伤害你,你不必把我当敌人,你可能听懂我说话?"子夕又道"你若再敢对我不敬,我也不是吃素的,明白吗,明白就点点头。”鹏鸟试着挣脱了下子夕的红线,惊天动地的扑腾了一会儿后,能屈能伸的点了点头。子夕将红线收回来,鹏鸟立刻竖起起翅膀做攻击状,子夕立刻道:“是不是贱,收起来。”鹏鸟与子夕互相怒目而视了一阵,鹏鸟眼神不及子夕凶恶,慢慢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收起翅膀蹲到一旁去了。子夕松一口气,揉揉胸口不说话了,他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劳烦嘴巴大驾。鹏鸟低低叫了几声,而后坐在地上检查自己的伤口。鹏鸟发现自己伤口竟然痊愈,露出迷惑的神情,又抬头看看子夕。子夕靠在墙上默默的不语,像是一块石头成精。鹏鸟抖擞抖擞羽毛,扇扇翅膀,飞了两飞,愣是体积太大没飞起来,便收回翅膀,横冲直撞的走了出去。子夕想去追,只是岔了真气,一时站不起来,只好调理真气,心道这小东西力气这么大,却被蜘蛛精锁在笼子里吃了又吃,想来必定是脑子不大够数。子夕正调理运气之时,外面人声大作,斥骂与击戈之声响个不停,紧接着子夕又看见鹏鸟疯疯癫癫的跑进来一个滑步溜到了子夕身后,将脑袋埋进翅膀里瑟瑟发抖。子夕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伙村民举着火把闯进了庙里,火光摇曳照的庙内明堂堂。"在那里!"村民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人还是很实在,一个最结实的满脸横肉的村民道:"这位小兄弟,快离开此处,这有只怪鸟别伤你!"子夕听从意见,扶着撑堂柱站起来向旁挪了挪,将小鹏鸟暴露出来。小鹏鸟觉得周遭一亮,抬起脑袋发现子夕离开了,当下又吓得四处乱窜,一头撞在撑堂柱上,撑堂柱年纪也不小了,被这铁脑袋撞了一下,差点寿终正寝,拦腰折断。庙宇剧烈的晃动了几下,村民都是愣了一愣,心痛的心如刀绞。几个人举着火把迅速包抄一路将鹏鸟左赶右哄逼到院内。子夕跟上去,以防止村民受伤害。那鹏鸟退至墙壁便无路可退,村民们将火把纷纷朝着鹏鸟的脑袋就扔了出去,霎那间,火球飞舞,红光艳艳,跟过年似的。子夕双手相叠,准备出手。然而鹏鸟却先一步开始救自己。它在绝望中奋起,乌云般的双翅伸展,如巨大的黑影将每一个村民笼罩,村民吓得后退几步。鹏鸟扇了两扇,竟将火把扇落至地,火把上的火焰迅速攀附上一旁的柴火,在鹏鸟的扇风之下,迅速壮大,黑烟滚滚,火浪冲天,将鹏鸟团团围住。鹏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呀,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打自己。傻鹏鸟眼看大火就要把自己烧成道菜,怂胆一上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子夕在一旁看了半天戏,见此景,这才姗姗出手。他拔出重剑直指井中水,念动口诀,将井里的水滔滔引上天空,转了个弯如水龙般砸入火海,一阵搅弄,灭了火势。子夕箭步上前,搂起吓傻的鹏鸟跃入暗空消失不见。"我又救了你一次,这次看清楚了。"子夕手里随时紧紧握着重剑,警惕性极高,生怕这鹏鸟什么时候犯混又攻击自己。小鹏鸟身上的羽毛被风吹的咋咋突突,本来就毛色偏重的身体,此时更是添黑加碳,拄个拐棍就能去要饭了,精神十分的萎靡。子夕拿出一粒丹药喂到鹏鸟嘴里,问:"你叫什么名字。"小鹏鸟低哼了两声,没回答。子夕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小鹏鸟点点头。子夕看了看它的体型后,本着实用的宗旨道:"不如就叫壮壮吧。"☆、偷肉小鹏鸟文化程度几乎为零,轻轻扇了扇翅膀以表赞成。小鹏鸟叫了几声。子夕问:“你真的不会说话?”小鹏鸟扇扇翅膀,也不知它是什么意思。子夕又道:“我带你回家,回残枯山。”子夕带着鹏鸟一路回到残枯山,看着并不大熟悉环境恶劣的景色,小鹏鸟咕咕叫了几声。小鹏鸟一路跃上宫殿废墟的最高处,迎着滚滚夕阳,哀鸣了一声。它展开自己稀稀拉拉的翅膀,想要展翅高翔,看了一眼宫殿废墟下被风吹的翻滚汹涌的黄沙,腿一软,向后退了一步,结果不敌狂风喧嚣,一头倒栽葱跌进了废墟里。小鹏鸟的头被卡进废墟里出不来,拼命的挣扎,鹏毛满天飞。小鹏鸟用力与卡住自己洞做斗争,它用翅膀卷起一旁的石头,往洞口敲去。子夕直视着阳光,感受着阳光拂在脸上的滚烫,每逢一百年金乌的光芒便格外的盛,那是“裂缝之门”要开启的征兆。子夕心想,这一天又快到了。”小鹏鸟已经换了一块更大的石头,狠一狠心,抡圆翅膀就朝那块卡住自己脖子的洞口砸过去。子夕听见旁边稀里哗啦的动静,回头去看。他看见一头是血的小鹏鸟趾高气昂的立在一旁,用充满王者之气的眼神鄙视着那块被砸的稀巴烂的洞口,那副睥睨万物的德行感觉自己像是赢了全世界,而绝不是砸烂了一个卡住自己头颅的洞口而已。之后王者晃了两晃就晕了过去。子夕黑着脸将鹏鸟拖到了宽阔处,黑着脸给它上药,又黑着脸将它踢到一旁。二人就在残枯山住了下来,子夕在残枯山盖了两间茅屋,小的自己住,大的给小鹏鸟住。可惜第二天大茅屋就被小鹏鸟摧残的只剩下一摊骨骼分离的尸体了,而它自己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得十分香甜。子夕也就不再管它。小鹏鸟自打子夕救过它一次后,就宽宏大量的不再与他计较,毕竟子夕还要供给它吃喝,踩死它,寄生虫就当不成了。残枯山刚刚经过大战,鼎盛的妖山没落,居民们或死或逃消失的干干净净,因而这里就像一个被废弃的世界。只有偶尔大风掀起更加身的黄沙时,那零碎的骸骨与旗幡证明了这里曾经的繁荣。除了小风烦人的聒聒叨叨,这里就再没别的声音。小鹏鸟不说话,子夕也懒的说话,一天到晚浸淫在修习法术上,跟漫天黄沙融为一色,以至于黄沙将他掩埋了,他都如老僧入定半分不动。假如小鹏鸟也如此坐定,它一定会长痔疮。若让它安安静静的坐一个时辰等于要它的命,因而在伤患养好完全能够日奔八百里的时候,小鹏鸟想要浪迹江湖的念头就蓬勃发展。没有谁能受得了整日呆在坟墓一样的地方,尤其是在小鹏鸟这个青葱的窜水的年纪。可惜它虽壮怀激烈,然始终出师未捷身先死。别看子夕盘腿坐着,除了喘气跟死人没什么分别,可他却能操控起残枯山的每一样东西,无孔不入。几乎每一个犄角旮旯都像是埋了它的眼睛。就在小鹏鸟要憋闷死的时候,残枯山陆陆续续的住进了流亡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