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季桃是骤然加入进来的,那些干惯了活计的妇人们自然是不怕手肿,再者手肿了又如何?回头扯上两把萝卜苗儿,烧了水泡一刻钟,那过两日自然就消下来了。
往年手也肿,可忙活家里的屁事儿,如何会比得上如今有银子拿的活计?
也就季兰和季桃,银子拿回来了,马上就被季老太太拿了去。手头没收着银子,那在季兰季桃心里,就是白给季长歌干活了。白白干活,又累得慌,手还肿了,搁谁谁愿意?
☆、出气
季兰诉苦,无非也就是想回来不干了。终归都是没有银子的,还不如在家里忙活。屋前屋后干点活儿,虽说繁琐,但到底不会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她二人的母亲在一旁瞧着,也是心疼,“阿娘,要不还是让兰儿和桃儿回来。咱家……”
“回什么回?妇道人家懂个啥!”季大伯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又等了季兰一眼。季兰缩了缩脖子,有些发抖。
季大伯大声骂道:“你说你们怎么就没个脑子?你当这活计好找?满村的人,谁不想去作坊里干?人家能受得了,你咋就受不了?我看你就是懒骨头,被你阿娘给惯坏了!一天五十文,你往镇上去,瞧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谁要你干活的?”
季兰咬着嘴唇,心头倒是暗自想着:那五十文自然是多,可也得看谁拿了!她辛辛苦苦一整日,到头来连个,买绢花儿的银钱都没有!那整个院子的妇人姑娘们,谁不是个个儿戴着新花儿,穿得也体面。便她与季桃最是寒碜,连吃饭都爱多夹肉!
都是爱美的姑娘家,纵然脸皮再厚,可心底到底是盼着自己能同别个一样的。可谁叫偏偏她们就是这样的命?人家挣了银子随便花,她们挣了银子给男丁花,不就是多了个把子?合该全家都去伺候那把子?
“阿奶你是没瞧见,吃饭时大家伙儿瞧我们的眼神……”季桃也是委屈的。
她年纪比季兰小,脸皮子还薄了些。只一想到,她们吃肉的时候,那些婶子嫂子们瞧着她们的眼神,活像她们是什么土包子似的。可偏偏那肉香味儿就往鼻子里飘,她想忍,那也是忍不住的!
要不是银子不能握在自己手里,那就算是为着每日一顿任吃任喝的中饭,再是辛苦,倒也是能干下去的!
“瞧你们咋了,让她们瞧瞧,能少块肉?”季大伯不耐烦了,“你们赶紧睡去,明儿还是去干活的。顶多让你阿奶过去敲打敲打,再不行阿娘你就站在院子里瞧着,看看那死丫头是不是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欺负人!”
说了老半天,不还是要去做牛做马?
季兰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捂着脸回房去了
季桃无措地看了季老太太和季大伯好几眼,见这两人都不说话,也晓得了他们的意思。她擦了擦眼角,也进屋去了。
“当家的,这,这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季长歌如今心狠,兰儿桃儿可都是咱们亲的女儿,咋能送去给人家磋磨……”
“到时候她们拿到了秘方,是谁磋磨谁还说不准呢!也就眼下受点委屈,为了咱们家,让她俩受点委屈咋啦?日后要是咱们家风光了,她们给嫁到镇上当掌家娘子去,谁敢再给她们脸色看?别说是季长歌了,就算是那什么马老爷,也都得给咱们磕头认罪!”季大伯打了个呵欠,和季老太太说了一声,回房睡觉去了。
季老太太倒是想了半宿,觉着明儿一早,就得到季长歌那儿去,瞧瞧这臭丫头是不是欠打欠收拾了!
萝卜涨价的事情,除了马老爷的人和季家几个孩子,倒是谁也不知晓。几个孩子都很默契,连李荷花都没告诉。
清晨一早李荷花就来了,跟着南风一起认字。季长歌煮着早饭,也到院子里练字。
南风有学问,每一个字都教得认真。乡下孩子要读书认字不简单,因而这几个“学生”,个个都专注得很。尤其是季长安,平日如同个孩子一般与季长乐玩闹,偏偏一到认字的时候,竟很能沉得下心来。
就连李荷花都觉得惊奇!
一面认字一面用早饭,等到人渐渐来齐了,也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季兰和季桃迟迟没来,季长歌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叶氏和李大娘私下嘀咕,说那俩人终究是没坚持下去,可真是大喜事儿了。
可没等她们开怀多久,紧闭的院门就被人给砰砰敲响了。光是听着,季长歌就知道是谁又来了
要不怎么说季兰季桃有胆子迟到,原是又去搬了救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