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他的口吻依然是那种冷冰冰的。坐在池边,他看着焦躁摆动的鱼尾,因为这个通讯而思忖了片刻。“如你所想,我不想得到这个婚约。闻煦元想帮我,至少让我不是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但这样也很麻烦。”崔碧灵俯下身,朝人鱼靠近了些许,皱了眉说,“为了推拒婚事,我需要一个临时的恋人。”尽管是临时的恋人,但得是能让父亲、宫厅和身旁所有人信服的。与他亲近,往来密切,认识时间长……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你扮演这样的角色很合适……但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他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苍白的面颊停下灰暗的阴影。水滴从他尖尖的下颌滑过,滴落在步野雪的手背上。距离很近,他几乎在步野雪耳畔密谋低语。那簇湿润微颤的睫毛尖蹭过侧颊,呼吸也缓慢灼燎而过。仿佛某种无声的撩拨。步野雪看着他,想起那些传闻。崔碧灵生在显赫皇室,很得皇帝的喜欢。从小到大,他想要的都会有,财富,珍宝,山龙和怪物们……从未有过例外。只要他勾勾手指,那些玩物就匍匐在他脚边。保镖们都在外面等着,崔碧灵似乎不打算在学府这里待很久,说罢就起身去了二楼。卧室里侧的光线是昏暗不清的,一缕床头灯的鱼肚色慢慢从窗外透进来,但仍显得很暗。他在换弄湿了的衣服。步野雪背着他,站在窗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玻璃的反光映出的那道身影就在不远处。过了一会儿,步野雪才听到答案。“我很难和你解释。”他转过去,看向离床边的崔碧灵。一眼瞥见的是面前少年那件黑色的破洞t恤,他在夏天的衣着都很随意,袖子卷起,松垮的领口能见到裸露的、细瘦伶仃的雪白脖颈和锁骨,被池水弄湿了,透着血管的青色。崔碧灵屈起腿,抵着下颌陷入沉思:“我和宫厅都很麻烦。”“你是说,宫厅会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很正常。”“你得想清楚。”“为什么?”步野雪目光一顿。少年在不远处的床前站着,垂头不知在看光屏上的什么信息,闻声回眸朝他投觑目光,示意他走近。灯光慢慢融在崔碧灵的面庞上,他碧绿的眼眸里没多少波澜,一边思忖着,一边说话。步野雪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些许情绪痕迹。他指挥着步野雪也坐下。这似乎和刚才的话题毫无关系。压抑只持续了几秒,又被感官刺激湮灭。床榻很软,垫着轻盈的丝被……这是崔碧灵夜里睡觉的地方。比这更温软的,是皮肤的触感。“我养过一匹独角马,传说中的独角兽之类的动物。”崔碧灵一边说,一边将他推倒躺下,自己跨坐在他腰上,“别人送我的,大概是变异动物,皮毛是紫色。它很快就被砍断了脑袋,因为我离它太近了,我父亲觉得不妥。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少年如绸缎光泽的黑发也垂下来,擦过脸侧。他的身体温热而柔韧,俯身的时候,腰肢压下去,在衬衣下熨着一道弧度。那枚银色的挂坠从领口滑落,崔碧灵细瘦苍白的脖颈和锁骨也展露在视野里,皮肤在昏暗里是一种冷调的皓白。他手里的领带,仿佛是为宠物系上的缰绳,慢慢收紧。像是在重现自己和那只紫色独角兽的场景……他骑着那只被驯服的野兽。烈性躁怒的变异马,在他手边变成玩物。现在,被豢养成为爱宠的,不是独角兽,而是步野雪。“你现在就像那只宠物。”黑发的美貌少年在他身上,垂眼俯视着他,一对冷绿的眼瞳被睫影轻掩着。步野雪盯着他的脸,只觉得喉咙发紧。尽管他知道,崔碧灵是在警告他——做皇子的恋人,随时有下地狱的风险。因为这个姿势,步野雪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他知道自己尊贵的主人只是在解释过往和缘由,怀念骑过的独角马。骑在他身上也只是将他当做宠物对待。崔碧灵仿佛不知道宠物这样的词本就很嗳昧。他可能像现在这样,夜里骑在宠物身上,被起落颠簸得颤抖力竭。床榻有股很淡香气。步野雪呼吸沉重,意识紊乱。身体接触的部分在慢慢发烫,血液不自控地往那涌动。有的地方在充血。如果是在海边……求偶期的雄性人鱼,在月光下遇到海岸上的王子,得到这样的请求,只会选择拽住脚踝,把他拖入水底,然后亲吻、拥抱、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