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文博系考古系的学生,他们都能本能地克制住这份手贱的冲动,明明触手可及,却谁都没动。褚云盯着画作看了一会,区别着仿品与原作的不同。这两幅画他都是见过原作的,《献给梵高的自画像》现藏于荷兰阿姆斯特丹文森特·梵高博物馆,《献给高更的自画像》现藏于美国哈佛大学美术馆。他中肯的评价,“应该有五十分以上。”林晏晏听懂了,勾起嘴角,“已经很不错了,市面上的仿品大都只有二十分左右吧。”林晏晏虽然不是艺术生,但她从初中起就开始学画画了,对于绘画艺术是有一定理解的,审美也是很棒的,不然,她当初不会选择去兼职卖窗帘。她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比如,高更画这幅自画像的时候,把自己画得好像在挑衅谁一样,他的头部像是被刀一刀一刀凿出来的,充满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士气质,路边仿品,这种气质难见一二。更不要说,梵高在他的自画像里,所体现出的紧张,彷徨,仿品都难以体现。”褚云看她一眼,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真不是第一次觉得林晏晏聪明,点头,“人生难以复制,气质自然难以体现。”林晏晏深以为然,想了想说:“不过,我不喜欢梵高,也不喜欢高更,他们我都不喜欢,虽然人生的终极意义是自我的实现,但在实现自我的路上,他们都过于疯狂,成功得太晚了,真实的人生一点都不完美。”简而言之,她并不喜欢那么废那么遭罪的人生,有付出就要有产出,有产出就要马上享受到,这是林晏晏期待的人生。“毛姆不是写了么?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褚云看她一眼,笑着往前走。“然而,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见了月光。”林晏晏跟上,无缝接上了《月亮与六便士》里的句子。两人相视一笑,林晏晏觉得脸有点热,手不知道放哪里,索性把帽子摘了下来,静电叫她那一头的乖毛都竖了起来,她却不知道。褚云见她这明显害羞的模样,忍着笑,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说:“你别动。”“怎么啦?”林晏晏不明所以,耳根都红了。就见褚云伸出手,轻轻为她顺了顺头顶的呆毛,又自然而然地放开她,“静电。”还笑着说:“像只炸毛的兔子。”“我可不想当兔子,兔子好臭的。”林晏晏羞得不行,嫌弃地撇撇嘴。“那你想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做,恕我直言,我觉得人不会有来生,没了就是没了。我的人生,独一无二,只此一回。”时而天真,时而冷清,这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姑娘。褚云笑了,“那咱们及时行乐吧。”他们还没逛完展厅,半个小时就快要过去了。林晏晏有点饿,拽着褚云的衣袖就往回走,“咱们快回去,不然过号了又要重排。”褚云倒不知道会这样,一般都是过号之后轮三桌就行了的。听着林晏晏的话,也跟着快步走,又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奶茶,“凉了,你不喝,我喝了吧。”林晏晏乐得轻松,又想不会浪费那就真是太好了,转手就把奶茶递还给了褚云。褚云也真不嫌弃,还真给喝了。他们回去小河仙的时间真是及时,只等了两分钟,就轮到了他们这桌了。一到座位,褚云就将菜单推给了林晏晏,“你来点吧,你知道什么好吃。”林晏晏从善如流,“那我不客气啦!”林晏晏没有克制,把自己喜欢吃的菜都点了一遍,两个人,七道菜,怎么看都有点多了。她愣不觉得,还说:“这里分量挺少的。”褚云一脸的你开心就好。林晏晏看着他这好说话的样子,真觉得褚神离开了考古队,撇开公事公办的样子,真是又和气了好多。她是不晓得,褚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当然不能再铁面无私。似乎是怕她抢单,几乎刚下单,褚云就拿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悄声无息地结了账。偏生这时候林晏晏还不知道,还乐呵呵的想等会去上个洗手间顺便把账结了。小河仙的装修十分小资,每个卡座都用植物做了间隔,所以私密性特别好。林晏晏眼疾手快,先给褚云倒了茶,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口温茶才想起来问褚云:“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事情,就是文化遗产保护最佳工程奖的修复项目那件事,怎么样啦?我前几天还上网查了,今年的得奖名单还没对外公布,改了么?不会还是那个项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