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师还说过,干我们这一行,遗憾是难免的,更需要的是希望。于是,她笑了笑,对着唉声叹气的同学们说道:“通古斯巴西的维吾尔语意思是野猪首,它曾是九城之首,是唐代屯垦戍边的首领之城,是周围八座戍堡的中心。到如今,野猪首虽然老了,却你们来了,你们加油啊!拖着这头老野猪一起去和时间赛跑吧。考古,就是以心中的大爱点亮微弱的烛光,用这光火,去照亮历史长河中幽暗的角落。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它到底还有哪些故事要讲给我们听,就靠你们去探寻了。”去吧,年轻的孩子们,去探寻过去,继往开来。古城遗址管理处在大门内,远看着离遗址很近,实际却还有一段距离。说话间,天已经黑了扎和没再带大家往里走,而是转身进了一间较大的办公室。木门一开,里头就飘出了菜香,屋里摆着一张长桌,桌子有些旧,用透明塑料桌布盖着,上头已经摆好了饭菜。首大文博学院赫赫有名的刘教头就在桌子那头坐着,标志性的地中海在灯光下异常闪亮,聪明绝顶不过如此。他身边还坐着个蓄着山羊胡穿着中山装的老大爷,老大爷胸前挂着个小铁牌,上头刻着“通古斯巴西古城遗址保安队长冯顺”。两老头靠一起,一个首大教授,一个遗址保安,正乐呵呵地喝着烧酒,吃着面前的一小碗花生米。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刘教头也没动,不过抬了抬眼皮。因为喝酒上脸,他那张大盘脸有些红,黑红黑红的,朝大家懒懒地说:“来啦,可以开饭了。”这话说得,和他们是来上门做客似的。外头的大铁门一拉上,同学们把行李箱堆在门外的空地上,呼呼啦啦就往屋里钻。房间挺大,坐了二十几个人也还凑合。桌边的凳子各式各样,木头的,塑料的,长的全都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凑来的。果然大家一坐下,刘教头就对同学们说:“来,认识一下你们的冯爷爷,冯老为了给你们找这些个桌子椅子,可跑断了腿了。”确实不容易,前不沾村,后不沾店的。而且刘教头如此威武。大学生们异口同声,小学生似的齐声大吼:“谢谢冯爷爷!”冯爷爷看着年纪确实大,满头白发,细长眼,笑得见眉不见眼,听了直招手,“不用不用,应该的,应该的。”张辉老师就坐在刘教头身边,听了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应该的,接下来四个月又要叨唠您了。”说着,拿起桌前的水杯就朝冯爷爷举了举说:“以茶代酒,敬你了,老冯。”两位老师怎么都对冯爷爷这么客气?林晏晏与乔潇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闪亮的问号。这顿饭吃的很随意,老师们凑在一头喝酒,学生们凑在另一头嬉笑抢菜。眼看是个轻松愉快的夜晚,就听刘教头忽然说,“这次实习将分成四个小组,张老师一组,我一组,江洋一组,褚云一组,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跟着褚云去洗干净自己的碗筷。十分钟后,去隔壁办公室堂考,前三名有资格选组,余下的,由我们安排。”话音一落,有的同学筷子都掉了。房间里,忽然鸦雀无声。终于,有同学不可置信地问:“考试?什么考试?”“卧槽,突击考试?”“都要累死了啊!还考试?”“我还没吃饱啊!”刘教头完全不搭理,继续说道:“洗碗也计分,耽误了时间没洗干净碗筷这次小考扣十分。小组长负责平时绩效,所有绩效与小考成绩占学期末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本学期如果挂科,恭喜你,下学期不需要抢课,直接来上我的课就可以了。好了,计时开始。”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秒表,按下了start。“神经病啊!”刘淼怎么也没忍住,大吼了一声。林晏晏早就站了起来,她将自己桌面的垃圾都装进了空碗里,把椅子摆好,拉着同样收拾好的乔潇就往褚云旁边冲。急问:“学长,在哪里洗碗啊?”“向前两百米右拐。”褚云就站在门边,见她和小羊羔子一样第一个冲过来,笑了笑,语气很平静。“谢了。”林晏晏点头,二话不说,拉着乔潇飞一样跑走。就听见后头一声声惊呼:“疯了啊啊啊!”“洗碗?我不会洗碗啊?”走到哪儿,都总会有一两个那种啥都不会的书呆子啊!简陋的水盆前只有一个水龙头,水流量还很小,似乎是为了节约水资源特意关小的。一个水龙头,二十个学生,十分钟之内洗干净二十双筷子二十双碗,好像有点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