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宠兀自将东西扔到茶几上,自己坐到另一条沙发上,用眼光的余光瞅着谢若盈,她拿出来的是苏心的日记和剪贴本,她相信苏心写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很想有这么一天能等到眼前这个女人。
苏心之所以要踏足娱乐圈,也是为了想出人头地,让她的生母有朝一日能通过媒体看到她,有机会听到对方的一声后悔。
她没能做到的事,天宠替她完成了。
谢若盈怔怔地翻开面前的日记,一页页看完,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大滴大滴的泪水滑下来,落到手中的日记本上。
然后是剪贴本,她只翻了几页,眼光定定地胶着在“妈妈我想你”几个稚嫩的大字上。
“看完了?”天宠起身拿走茶几上的日记,然后作势想抽走她手中的剪贴本。
“你给我做个纪念吗?”谢若盈抱着剪贴本不放。
天宠冷嗤:“你觉得有这个必要么?”
苏心已经死了,她最需要母亲的时候,这个女人不在,她需要的关爱,也没人给她,现在她解脱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抱着她的遗物又有什么意义?
谢若盈泪眼朦胧地抬起脸。
“宠儿……”
“叫我阮小姐!”天宠面无表情:“谢女士,我请你来只是为了给你看这些东西,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她替苏心达成了心愿,她们之间再无瓜葛。
“对不起。”
谢若盈除了这三个字不知该说什么,是的,她知道这也是她女儿,但比起苏心,她更没有资格让对方承认,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对这个孩子付出过半点爱心。
说到底,从头到尾,她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筹码,当初生下她们,也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一旦妨碍到她的前途和未来,就被无情地舍弃了。
也许她也会有母爱,这些年来,偶然会想起苏心,惦念她过得好不好,可比起自己的利益,那简直是微不足道。
在她一次次狠心扔下对方,用几百万卖掉苏心时,她就失去了做为母亲的权利。
就算她现在的眼泪,是真为了苏心而流,还是为了她自己?
对自己的过去,她可有一丝忏悔?
天宠分不清了,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在自己眼里是那么陌生,她对她提不起一丝好感。
“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她冷冷望着谢若盈,道歉能让苏心活过来吗?能弥补她们姐妹俩十几年缺失的亲情么?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你知道心心的下落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
谢若盈哭着哀求,就算她再寒凉,面对苏心的遗物,还是唤醒了她的某种良知,她想起幼年的苏心,长得粉嫩可爱,总是软绵绵地叫她妈妈,苏心不象别的小孩一样调皮捣蛋,性格安静乖巧,虽然她总是埋怨自己肚子不争气,怪苏心不是男孩,还经常把火撒到她身上,可她们还是有开心时刻的,回忆起那一幕幕,属于母爱的那片区域被激活了,谢若盈整个心尖泛起疼痛。
正当她抱着剪贴本哭得伤心的时候,阮天纵回家了,看到客厅里多出的这个女人,眉梢挑起几分诧异。
谢若盈本来就变了很多,加上哭得一踏糊涂,所以阮天纵一时没有认出她来,他自顾自地坐到天宠身边,习惯性地伸手搂住她,然后朝对面的谢若盈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天宠握住他,男人随即将她的小手包在掌中,视线在茶几上的东西上扫了几眼,黝黑的瞳仁落在谢若盈脸上,眸底渐渐上几分冷凝。
谢若盈看到了阮天纵,眼睛一亮,她没想到天宠竟会交到如此耀眼出色的男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疼爱天宠,有心攀谈几句,可是被他身上那种逼人的贵气压得不敢吭声,她噙着眼泪哭了一会,见对面的两人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抽泣着哀求:“宠……苏小姐,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我只看她一眼就好……”
“没这必要!”看着痛哭流涕的谢若盈,天宠残忍地补充:“谢女士,我想现在的苏心也不想见到你。”
苏心被葬在阮氏夫妇旁边,如果真的在天有灵,她相信养父母会善待苏心的,她不再需要这廉价的母爱。
谢若盈伤心欲绝地看着天宠,阮天纵已淡淡吩咐下去:“送客!”
谢若盈终究什么也没能带走,就在她选择放弃的时候,就注定了失去,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的。
赶走谢若盈,客厅的气氛还是很沉闷,天宠苦着小脸,拿起面前的日记本,指尖刚翻过几页,阮天纵伸手抽走日记甩到一旁,将她揽在怀中。
“宝宝好象又长大了。”他顺手抚上她鼓起的肚皮,轻轻摩挲。
“哪这么快,你以为是充气娃娃?”天宠顺势窝到他怀里,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纠结地扯着他的扣子感叹:“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父母?”
她们的出生不是因为爱,如果不是因为苏富国想要儿子,她和苏心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就算勉强生出来,也只是作为争宠的棋子,何曾在她们姐妹身上投注过半点亲情?
天宠以为自己不介意,其实心底还是有点小疙瘩的。
阮天纵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下,眼底柔情一片:“我倒挺感谢他们的。”
“嗯?”天宠奇怪地抬起脸,怀孕后她的皮肤更好了,脸颊总是红扑扑的,更显得肤色如雪,眉目如画,而以前偏瘦的身材变得丰盈,不脱稚嫩的脸庞多了几分女人味,此刻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奶香,被她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盯着,阮天纵觉得喉头有点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