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尚未登基就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人,莫不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哈,呜呼哀哉,好歹站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死啊!居然连面都不敢露,只想把他一把火烧成灰烬,真乃——无耻胆小之奸佞!他,周昀仁哪怕化为厉鬼,生生世世也不会放过他!
火,就像从地狱中燃烧凝结而成的恶鬼,一口一口吃掉了皇太孙周昀仁暂居的偏殿,只余一地浑噩残渣。明日一早,他即将成为朱雀国的新皇,登基大典之后的崇华帝。岂料突生变故,举国震惊,满朝哀恸,国丧之日皇太孙灵堂前,朝臣们哭出来一片泪海,淹没了黄太傅周太傅数人,这些老学究当着周昀仁心心念念的四皇叔的面,自刎的自刎,撞墙的撞墙,虽然不甘,却真真的宁死不屈。
周昀仁待他们仁厚孝义,他们已死相殉!
“昀仁,昀仁!周昀仁!!!”
周昀仁如同从海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大汗淋漓,随即张口一声呕吐,“哇——”,随即直挺挺地坐起,唰的眼睛一瞪。
叶知行被他吓得险些没从床沿上掉下去,伸手摸他的额头,“总算退烧了……你醒了?”
“……先,先生。”刚刚苏醒的周昀仁眼神混沌恍惚,瞪着叶知行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
叶知行狠心抬手在他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啊——痛啊,先生你作何?”周昀仁大呼小叫。
“哼,没有失忆,也不像是摔弱智了的样子……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叶知行脸色巨黑,连怜悯疼惜的眼神都欠奉,倒了杯水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喝水!我去叫医生过来!”
周昀仁茫然地看着他扬起的衣摆,晃了晃脑袋,看到一旁缩着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章远远,“你也在啊,我这是……在医院?”
他从死前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心里还有几分后怕,抹了把后背果然全是汗,再动左手发现完全动弹不得,还被夹板固定住,顿时眉头拧住,“章远远,我胳膊怎么了?”
章远远跳过来看了下门口,摸了下自己胸口,“还问我怎么回事……你丫的骨折了!吓死人了,你不知道通知你舅舅说你受伤时我有多害怕,他坐最快的一班飞机赶过来,看到我们时候的那张脸……比鬼片里最恐怖的那只鬼还要恐怖!”
周昀仁的眼角抖了抖,心虚地叹了口气,“……我帮我擦擦背吧,都汗湿了。”
“哦,好!你等一下,我先去打点热水!”
叶知行领着医生进门,一抬眼就看到章远远撩起小孩的衣服准备伸进去的那只手,神色顿时一冷,冻的章远远小手禁不住一抖,赶紧甩了毛巾就躲到一边,瑟瑟哆嗦着不敢说话。
“先生,那个……”
“要擦背是吧,我来。”叶知行的眼神落在小孩脸上,警告般地瞪了他两眼。
周昀仁于是垂着头,乖乖等着被服侍。
等他擦完背,医生才笑着走过来给他检查,看了一大圈,“醒了就没事了,头还疼吗?”
“不疼。”
“那行,要不再观察一晚上明天出院?”
周昀仁刚想说不用了今天就走,被叶知行斜斜一瞥,嘴角抖了抖一抖,“……好。”
☆、27·看房
周昀仁受伤的时间比较早,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出院,索性没有耽误这天的第二场比赛。
叶知行亲自把他送到京城四中的门口,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袖口和领口,纤细的手指掠过少年纯白的衬衣,指尖仿若带着微凉的风,干净的指尖圆润清润,似乎比今天清晨的露水还要更加赏心悦目。
“舅舅……我进去了。”在外人面前要如此称呼,周昀仁觉得非常不习惯。
“嗯,记得注意胳膊,不要被不长眼睛的人给撞到了。”从昨晚上开始,叶知行的语气就是怪怪的,带着沉郁的关心,仔细一听还有些诡异的呛人。
“……好。”
章远远和跟他和安东尼挥手微笑,“我们进去了,叔叔们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虽然他看着比周昀仁要浮躁多了。
叶知行探出头看了下学校周围,还是有些不放心,“这里人太多了,你们要不然过一会再进去。”
“没关系的舅舅,我会小心些的。”周昀仁被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陡然有种慌忙的心悸,连忙打开车门,头一个下了车。
章远远赶紧跟上。
跑车内,安东尼朝天吹了个口哨,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嗔怪的厉害,还有些难掩的嫉妒,“你要是也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叶知行拿眼角看他,“哪天你死了,我一定会多给你买几把天堂鸟。”
安东尼抱着脑袋在他肩膀上乱蹭,“我不要啊不要啊,知行你太狠心了,居然诅咒我死!”
“行了行了,多少年了还玩这个……你不腻味我可腻味了哈。”叶知行无奈地笑了笑,勉强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两人的关系可见不是一般的好,所谓的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或许就是指的他们之间的这种状态。
当然,他其实并不相信安东尼对自己的感情是爱情。
叶知行和安东尼是在国认识的,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却并不同系,当年在同一个俱乐部消遣时间,算是不打不相识,安东尼先是被几个同学怂恿来挑战叶知行,结果一轮比赛下来被叶知行赢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从此以后拜倒在他脚下,每次还对着他电脑上的照片舔跪,是个个性鲜明的家伙,有头脑有个性讲义气有身份,就是性格中二了点,时不时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后来越和叶知行相处,安东尼越觉得对方是自己要找的灵魂伴侣,沦陷的一塌糊涂,可惜他的追求太失败了,还因为那么个糟心家庭让叶知行受了委屈,最后只能放手,退回到朋友这条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