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准确捕捉到他眼里那一瞬间的戏谑与轻蔑。
“你是怀疑他明知道他俩的关系,其实故意跟着来的?”希声问。
田岢立刻低下头,对他挤眉弄眼道:“喂,这话可不要乱说,不然警方会怀疑许斑的!不过嘛,我的确觉得许斑看见尸体时的反应有点儿怪……照道理他不该痛哭一场么。”
“也许是过度悲恸,以至于不敢相信呢?”轻轻摇了摇头,希声心里有数,田岢是故意对自己讲这番话的。他分明是希望警方知道这点,但会借由聊天的机会告诉自己。
田岢单侧的肩膀抖了抖,“那我就不知道了。”
哼……这小子在撒谎。
希声走到厨房洗了把脸,转回来时陆警官已经带着许斑回来了。许斑的手上居然拷上了刺眼的手铐,神态有些惶然,头发比昨日更加乱糟糟的,还有几根草挂在上面。
“喂,警官你怎么这样,他又不是嫌疑犯!”田岢气愤地喊道。
陆警官冷哼了一声说:“他可不是无辜的,你让他自己说……去后头干什么了?”
许斑身子一抖,抱住头,抖抖索索说道:“我,我那天不是故意把他们困在山上的,我以为他们拆开陷阱走了的……怎么会,怎么会……”
“陷阱?你在说什么啊,许斑!”田岢惊讶地吸了口气,摇着他的肩膀问。
“说不定他就是在哪里勒死他们,所以今天重回案发现场,享受杀人的快感吧。”陆警官冷声道。
“我不想他们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他们在一起啊!那是不对的,不对的!”许斑声音凄厉地提高了音调,“那天,就设了个几个绳套陷阱在林子里,想要黄玉林吃点亏,劝他离开祝彬,但没想到祝彬也跟去了……他也踩中了陷阱,倒挂在了树上。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分手,我一气之下就走了,让他们继续吊着,准备半夜再去看看。”
希声皱眉问:“但你后来去看时,他们不见了?”
“对,是啊,我就以为他们走了。因为旅馆里,他们俩的行李也不见了……我以为祝彬生气了,所以一脱离陷阱,他们就马上走了,跟任何招呼都没打。”
陆警官听了好像不是很相信,对他们说:“现在我就要把许斑关进一间房里,他是不是有罪,虽然现在不能完全确定,但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看见许斑被关进了一间空客房,田岢这会儿倒是不义愤了,反而喟叹说:“没想到啊,许斑怎么这么傻呢。唉……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啊,他自己的心思自己都看不清呀。”
希声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学着尤叔的样子在饭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希声朦朦胧胧之间觉得有人给自己搭了件衣服在背上,硬邦邦的桌子也好像变软了,还带着一丝暖意。
醒来时发现沉夏的脸近在咫尺,希声动了动脖子,这才发觉自己是靠在他肩膀上,背上披着一件长外套。
“醒了?”沉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我家希声睡得真熟呢,我把你的脑袋搬来搬去都不知道。”
希声眯着眼睛在他掌心蹭了下,拉住他的手往怀里塞,“手怎么这么冷?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一个多小时前就下来了,见你皱眉头趴着,就好心做了一次你的枕头咯。”沉夏把他身上的外套紧了紧,“还是披着吧,才刚醒,脱了衣服也是会着凉的。”
希声习惯性地搂住扯下,低头啄了他嘴角一下,舌尖还转了两下,这才直起脖子伸个懒腰。
抬眼一看,发觉饭厅里的人都在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呵……那个,你们都在呢啊。”希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沉夏手扶着额头,又不好意思地捏着耳朵,盯着光秃秃的桌子。
现在是所有人都在场,司徒夜月也醒了,就坐在他们对面,但只讶异了那么几秒,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你们俩好歹也看看场合吧。”田岢忍不住吐糟。
还是陆警官打破了尴尬,说道:“咳咳,这个案子很复杂,三个受害者是不是一个人杀的还不确定,苏平是不是他杀也有待确定。但只要苏平的验尸报告一出来,他额头上的枪口是不是自己开枪造成的,应该能够揭晓。既然苏平存在他杀的可能性,沈希声侦探又表示密室之谜是迟早可以解开的,那么我们先把昨晚各位的不在场证明罗列一遍……”
他在纸上写下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
19:00~19:15苏平在浴室洗澡。
19:35~21:30司徒夜月在饭厅,与苏平一起看魔术比赛。
18:50~19:20尤叔在厨房准备明早做早餐要的食材。厨房门对着饭厅,司徒夜月可证明尤叔这段时间没出来过。
19:00~19:20司徒夜月在打扫饭厅卫生,期间与尤叔说过好几次话。
19:30~19:45尤叔进浴室洗澡。
20:05~20:30田岢和许斑先后进入浴室洗澡,出来后就一起回了房。此后直到枪响,田岢和许斑都在田岢的房间。
20:40~21:35希声和沉夏一起进入浴室洗澡。(别问他们两个为什么洗澡这么久!)出来后与司徒夜月讲了几句话,上楼之后敲了敲艾恩的房门,当时没见到艾恩。此后直到枪响这段时间,希声和沉夏呆在房间。
21:40~21:55分,司徒夜月在浴室洗澡,出来后没多久就听见了枪声。
“陆警官的意思是,21:30~22:00这段时间,其实所有人都没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田岢和许斑,我和沉夏虽说可以彼此作证,但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是不足以取信的,极有可能有人说谎。而尤叔回房后也可以再出来,司徒夜月说是洗澡,也可以只是打湿了头发。”希声语调轻飘地率先说出了他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