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按着规矩给明湛行了一礼,但并未直言其身份,而后,又仍梗着头,说道:“我这是不屑于同这样的人计较。”
“我说你谁啊,还敢不回你薛爷爷的话。”薛蟠见着林俊与明湛攀谈的样子,却忽略了林俊那规整的理解,只道他们应是十分相熟,但也只当他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公子,却未曾注意到明湛所乘的马车、所穿的衣料都并非普通官宦人家能用得上的。
而薛蟠这般言语,明湛却也不理他,只一个眼神,藏在四周的暗卫,便冲了出来,将薛蟠压制了起来。
他见此,方才有些慌张,但嘴上又并不服软。还是直到听到林家马车里面传来声音,黛玉带好面纱,便欲同贾敏走下车来给他请安。但明湛亦有听闻薛蟠的性子,未等她下车,便拦了下来,说道:“此处人多,姑娘还是坐回车内罢,免得被冲撞着了。”
黛玉闻言一愣,略笑了笑,便道:“多谢殿下关怀,母亲和我不胜感激。”
“快回罢。”明湛说着话的时候,便已侧身挡住了薛蟠的视线,又想着黛玉点了点头,瞧着她又坐回了马车,方才安心。而后又向林俊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聚在这边的人已越来越多了,明湛也怕有什么意外,便想着尽快解决才好,她说话之时,也瞧见了躲在林俊身后的一个小姑娘,瞧着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粗布衣裳,脸上也有些擦伤,怯弱着抬头看着他们。
“他们家的马车刚刚撞伤了这个小姑娘,让她给小姑娘赔礼道歉、出些药钱,他便不愿意,同我胡搅蛮差起来了。”
“不是,我说……那个林表弟,你可能没看清楚,刚刚真是她自己冲过来的。”薛蟠再傻,听着刚刚黛玉唤明湛作殿下,也多少知道了些他的身份,又瞧着他身边这些有功夫的人,心里多少畏惧了些,便也认真解释了起来。
而这件事,薛蟠也确实没有说谎,这位小姑娘确实是在薛林两家马车相向而行,将擦身而过时被人推了出来,薛蟠当时正撩起帘子向外看,倒也是瞧见了个大概。所以薛家也的确并非有意撞上这位小姑娘,只是林家未曾瞧见,薛蟠向来又是个混不吝的,并不会解释这些,方引来了误会。
林俊听着这话,瞧着薛蟠的神情,倒不像是唬人的,便也回身问那个小姑娘,道:“是你自己故意冲过来的吗?”
“我……”
“你说啊。”
林俊撇了薛蟠一眼,微微弯下腰,看向这个有些怯弱的女孩儿,道:“别怕,你实说就好,若是不小心自己冲出来的也没关系,我给你钱,让你去瞧病。”
只是那女孩儿仍是有些不敢说话,只是好似略过林俊的身体,瞧向了别的地方似的,还是明湛瞧着她神色不对,顺着那方向看去,直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四目相对,那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人,一下就慌了神,忙向外跑去。
自然,那人还是被抓了回来。询问过后,方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人贩子,原先是常在南边的,因着遇到了事儿,在那边待不下去了,方才来京城来,私以为这里富贵人多,拐来的人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今日亦是早早就在路边候着,见着薛、林两家便知道是富贵之家,便想着用这小姑娘讹钱,若是这些公子哥儿能瞧上她,也能卖个好价钱,哪里想到就遇到了今日的事。
“这位……殿下,您也问过了,确实不管我的事儿,您看,要不还是将我放了罢。”薛蟠瞧着他们二人将事情问清,便忙苦着脸说道。
明湛瞧向他,也未说话,只沉了沉眼皮,那些暗卫便送了手,薛蟠连忙走近了几步,想要拱手道谢,便又听他说道:“凡事得有个敬畏,有些人不是你随便可以说的,小心祸从口出。”
“是,是是,我知道了,多谢您大人大量,我先走了。”
明湛也没再理他,只让人将那人贩子送去了顺天府,又和林俊两个人冲着这小姑娘发了愁,还是黛玉在车里面,说道:“我一会儿让人将她送回我家里暂住着,等寻到了她的父母,再将她送回去罢。”
他们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明湛便也只好应了他们这想法,而后又向着林俊道:“你们今日是有事吗?”
“外祖母前几日下了帖子,请我们一道去清虚观打醮,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了这事。”而后又问道:“殿下今日是……要去我们家的?可是又有什么新奇物件了?”
明湛下意识回身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里面装了那日让人准备的王羲之孤本,还有些时新的宫花、点心等物,只是如今在这大街上,刚刚看热闹的人也还没散,更何况他们如今还要去见贾家的人,他便也没提这事,只说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林夫人有事要带着你们出门,我便也不多耽搁了。”
“那我们就先去了。”
“嗯,走罢。”
林俊行过礼后,又安排人将那小姑娘送回家中,瞧着明湛回到自己车上,往紫禁城走了,方才又回到自家马车上,自往清虚观去。
只是,他们今日在路上到底耽搁了些时辰,待到了清虚观时,便比贾家人略晚了些,幸而还有贾蓉等人留在观外,见着他们过来,便迎了上去,将他们引到里面,方又出去。
屋内贾宝玉自知晓黛玉又要过来,心里早就盼着了,见人迟迟未到,心思早就有些飘走了,如今见着了人,便殷勤着过去,将贾敏引到贾母身边坐着,又拉着黛玉姐弟坐到了自己和宝钗、湘云的这张桌子,而后又笑问道:“林妹妹今日如何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