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从江原城一路北上,就可以穿过整个临江郡,抵达中原郡,再行一程,最终到达中原郡腹地略偏东南的汴京城。周崇硕走的便是这样的最快路径。
为了避开周崇硕途经的城镇,更广阔的考察四处民情,三人北上的路是先向西北行,穿过临江郡,到达西川郡,在与镇西郡接壤的位置上,再折向东,往中原郡上汴京,走一个绕路。
出了江原城,三人途经的第一镇是临江郡的锦绣镇。到锦绣城的时候,萧雨歇和秦梵音都基本能够骑马了。
三人到达锦绣镇的城外,进出城门的路上雪水融化,泥泞不堪。主路旁,泥雪混融的地上,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车辙,沿着车辙延伸去看,车辙走向并不经过平坦的地面,却蜿蜒伸展到了锦绣镇周边的山里,不见来处。萧雨歇心细,他下了马,走到这条被车辙开辟的新路上,蹲身低头查看。
秦梵音:“雨歇,怎么了?”
“怪,这车辙很深,车辙里都是冰,分明是压化了雪又冻上的。”
“这冬天常见,又如何怪呢?”
“现在的气候,白日里正是化雪的温度,此时走车,车辙里只会是泥水,说明这车是夜里行走的。这个深度,货物应该很重。而且……”他指着车辙消失的远处山丘,“是从山上下来。冬日的山里,能有什么重的货物,还必须寒冷彻骨的夜里运送?”
秦梵音点头,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几分奇怪的。扶风行听了,直接问城门守卫:“兄弟,打听下,那山里有什么可运下来的?”
守卫立刻警惕起来了,厉声道:“不要乱打听。”
守卫长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你们三个是什么人,打听这个做什么?”
萧雨歇只得编了个谎话:“我们兄妹二人是在行走五州的商人,所以对各地物产格外注意,我们家护卫就多嘴打听了句,还望恕罪。”秦梵音忍笑,扶风行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守卫长打量了三人,最后目光落在秦梵音身上:“游走行商,旅途劳顿还难防山匪,没有几个女子,能吃的了这个苦,犯得了这个险,何况还是个你这么个小姑娘?”看来守卫没有信。
秦梵音神色自若:“咱们中州,一般来说,春运茶叶,夏运丝绸,秋运粮草,冬运珠宝,一般的商家不受劫道等的灾祸,能赚到三成利,好的商家会看品相、控成本、抬价格,做到五成利。再高了就得能查得市情世价,比如今年,皮革和生铁南州市价尤其贵,赶上头拨基本能到十成十的满利。所以今年夏秋两季,从樊镇来往渡口镇转水运的生铁和皮革的车队,应有不少经过了咱们锦绣镇吧?”
守卫长点点头。这姑娘言之有物,看来这世道什么新鲜事都有。“有这么回事,你们果真是行商的,但是官府的事情,你们还是少打听为妙。锦绣镇除了粮食没什么特别的物产,只是有些金器,或可以一贩。”
三人赶紧谢过,进城。
萧雨歇称赞秦梵音真是过目不忘,才两个月,把朱家的账目精华都了然于胸。
扶风行也貌似“夸奖”:“你们两个人说谎可是张口就来啊。”
萧雨歇说:“不能让人起了疑心,被盯上了,就不方便查明真相了。”
扶风行惊讶:“真相?什么的真相?”
秦梵音给扶风行解释,本来晚上从山上运送辎重就是奇怪的事情,这次官府还讳莫如深,定是有秘密。扶风行听个半懂,但是有任务,就好玩儿,他赶紧问:“怎么查?”
“晚上盯梢。”
这任务自然是落到了扶风行的头上。夜里,他在今天经过的南门城墙上等着,跟着一辆两匹马拉的大车,进了城门,往镇子内西南角一处宅子去,扶风行又探了探宅子,方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扶给醒来的萧秦两人分享昨天盯梢的结果,动作表情丰富,宛若说书一般。
车直等到子末丑初才到,两匹马身上云雾升腾,看得出来拉车费了大劲了,大车货物绝不会轻。城门被守卫打开,大车进了城门,城门又关上了,车上众人和守卫众人除了招呼没有多余的话语,默契的像是在做一件做了无数次的事情。车子去往的那个宅子,深夜竟然也有护卫,除了小门,还有一个出入马车的大木门,墙高出其他人家一倍,但是还是完全可以一跃而过,灯火并不明亮。车上他掀开看了,都是一包包的石渣。
“石渣?”萧秦二人惊讶。
扶风行接着说。院子里还挖了偌大的池子,泡着这些矿渣,那池水好大的味道,一股子苦杏仁味。
“费这么大的劲,还掩人耳目,就是为了矿渣?还要用池子泡着?”萧秦两人不解。
扶风行得意的说:“奇怪吧?所以我又去了看上去是库房的屋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