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妍打定主意,今儿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最不济,也不能叫人嘲笑了俞琮言要抬举之人,其实是个无能之辈!
到及跟前,一众人回过头来,居中太子周长烨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味,也不等太监回话,指着俞锦妍笑道:“翰之,这就是你说的莫含章?”
俞锦妍赶忙几步,牢记着之前俞琮言教过她的礼数上前行大礼:“下官莫含章,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时人多看重皮相,最讲究翩翩君子,儒雅风度,春风满面叫人一见心喜。俞锦妍却是一身带着沙场的血腥野蛮之气,身量过高,面容冷硬,瞧着就是不好相与之人。若是一身铠甲手持刀戟还能叫人赞一声威武,偏此时穿着一身文官补服,混在一群神韵气质俱佳的皇孙公子哥里,倒像是鹤群里的的鸡,止不住叫人侧目。
太子微微皱皱眉,眼神询问地看了俞琮言,好似在问,这就是你妹夫?
今日与太子一起的还有宗亲荣王世子周嵘,闻言也是一脸惊诧,他之前就听俞琮言推举这妹夫,却从没想到,翩翩如玉的晋阳侯爷的妹夫“莫含章”,竟会是这个样子。他记得,俞琮言的妹妹,也是难得的美人吧,嫁了这么个粗莽汉子,可不是委屈了?
俞琮言也知道俞锦妍如今的模样不得人欢心,只是这种事,非人力可改,俞琮言便是手眼通天,也无可奈何。对着太子和周嵘的不可置信,俞琮言虽知道这反应是人之常情,自己当年乍然见到莫含章不也是心里不满意,只是到底下面跪着的人内里是自己妹妹,想到太子周嵘如今这般看不惯的是自家妹妹俞锦妍,俞琮言当下老大不客气的微微冷了脸:“太子殿下,这便是我跟您提起的莫含章了!”
太子和周嵘跟俞琮言是多年交情了,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不高兴了,想到俞琮言对家中妹妹的体贴关切,爱若珍宝,忙各自收了脸上的揶揄之色,这俞琮言,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平日说两句他的妹妹家人就要翻脸,如今,连妹夫都不能说了!
太子叫起了莫含章,上下一打量,暗自点点头:要不看这一身文官衣服,做个武将,倒是相称,看在俞琮言的面子上,少不得关怀两句,笑问道:“翰之说你是军中猛将,如今入了詹士府,怕不习惯吧?要有哪里不适应,也别外道,你这大舅哥也不是吃素的,哪里有需要的,只管告诉他!”
俞锦妍低垂着头:“谢殿下垂问,詹士府内同僚和睦,友善待人,下官在其中,一切都好。”
周嵘见她循规蹈矩的,无趣地撇了撇嘴角,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
俞琮言见了,自然不高兴,对着俞锦妍道:“兵器营新进了贡品来,皇上御赐了太子宝剑良弓,太子要找人一起练箭,我想着你也算有些经验,才召了你来。你一会儿且下场试试,回头把这些东西登记造册,也是你詹士府的差事。”混迹官场,俞琮言最知道,人的脸面,都是要自己挣得。别人再给你靠山,自己立不起来,那也是白搭。太子和周嵘为什么对俞锦妍不以为然?还不是没把她当回事?一会儿俞锦妍只消把自己的实力展示出来,他看周嵘不把现在这幅嘴脸给吞回去!
经过了那么久的练武磨合,要说比箭,俞锦妍还真不怵,当即点头答应。太子有心试他,也不多言,叫他上前站一旁,自己踱步在一宽阔桌旁,上面摆满了各色弓箭刀枪,太子随手捞起把长弓,弹了弹弓弦:“上等牛筋制成的五石弓,非勇者不能用,王恒,你且来试试。”
王恒是太子近卫,闻言上前接过弓箭,左手挽弓,右手拉弦,瞄向远处靶子,也不见如何施力,羽箭破空而去,“砰”一声,正中红心。
俞锦妍站在此处看去,那靶子远在百步之遥,其中红心也不过那么一点,王恒箭术,果然不错。
太子扫了她一眼,俞锦妍想想,到底不敢失仪,宽袖长袍上阵,有礼地给王通道了声谢,接过他手里的长弓掂了掂,居然觉得分量还有点轻,一时真是五味陈杂,随手再拨动了两下弓弦,俞锦妍心里就有了底,暗自给俞琮言使了个眼色叫他放心,对着太子道:“那下官就献丑了。”
居中一站,马步拉开,长臂一挽,羽箭急射出去,“咚”一声,也是命中红心。
太子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好箭术!”周嵘眼神里也多了些温度,倒不是那无能的。
再试六石弓,王恒俞锦妍俱是百发百中,周嵘眼珠子一转,叫道:“这死靶子有什么好耍的,叫人拿了活鸽来。”
太监将白鸽放飞天际,王恒俞锦妍各自瞄准,两箭同时射出,只听得一声鸟叫,白鸽从天上瞬时掉落下来。太监捡来一瞧,一箭穿透白鸽喉咙,一箭,却是直直穿透了白鸽的眼部。
周嵘瞧着那穿透眼部的箭上带着红翎,正是王恒射出去的,就笑道:“王恒啊王恒,你的箭术可是越来越好了,这么点点的小东西,你也能瞄准了它的眼睛来射?这份箭术,也是天下难寻了,我可是服了你了。”
俞锦妍并不敢瞧那小小鸽子鲜血淋漓的场面,低着头不说话,俞琮言却能看见王恒的脸色在周嵘的话之后变得很有些难看,冷然道:“世子爷这可错了,小的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倒是莫大人,箭术精湛,小的甘拜下风。”
周嵘不明所以,还要问,太子笑道:“早叫你好好学武,你偏不听,你瞧这两支箭,王恒固然是射击精准,可你瞧莫大人这一箭,利箭穿过喉咙,箭头却不沾半点血迹,箭杆透过胸口良多,可见一箭穿过鸽子后,尚有余力带动箭矢再往上走,这才叫箭杆横在了鸽子脖颈处……论力道,王恒这箭,可不及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