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
着躺在病床上干瘦枯槁的姐姐,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唾弃谩骂自己的良心全部喂了狗,这不是他第一次气她,却是唯一一次把一向好脾气得开的南给直接气进了医院。
霖懊悔地埋下了头,他那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此时竟像只弱小可怜的流浪犬一样跪趴在南的病床边,“姐,对不起”
很多事情,只有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后果后,才能让人正眼相待。
南吃力地喘着气,她几乎快哭成个泪人,“我以前只是觉得你不服管教,可你、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霖抓住她的手,拧着浓眉颤声道,“我保证,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求你别哭了,好好休息吧,求你了”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南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今天晚上你就去霍先生那找他道歉,没、没得到原谅不许回来”
霖急忙答应了下来,“好,我明天就去,你现在先睡觉好吗”
“你要我怎么睡得着”南痛心地着他摇了摇头,“霖,你让我彻底失望了”
说完,南就把脸转了过去,她背对着弟弟默默流泪,任凭对方把忏悔的话编出花来也没搭理他一句。
霖在冰凉的地面上跪了一下午,这几个小时他回顾了很多以往的事情,一些画面走马观花般从他脑子里闪过,他粗略了一通,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没意思。
他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像具行走的活尸,过得全是些没有一点价值意义的糜乱生活。
但着躺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南,霖又觉得自己这具活尸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还有姐姐需要照顾,这就是他唯一剩下的存在价值。
这一刻,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开始破土萌芽生长,它们迅速将他的脑子占据,在无形之中悄然改变了这个向来狂妄放荡的青年。
两人一直僵持到了傍晚,南也依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霖知道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于是他揉了揉自己跪得酸麻的膝盖利落站起身,出了医院就直奔霍明迟的家而去。
男人应该已经入睡了,总之他赶到的时候,小屋的大门紧闭着,里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霖就这么直邦邦站着,一直站到天光初亮,东方泛白,屋门才被人从里头打开。
男人到他的时候,唇角瞬时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来。
“负荆请罪也得做个样子吧先不论荆在哪,你就是这么一副地主老财上门收租的架势来道歉的”
这个聪明的男人总能轻易地穿他一些行为的真正动机,就比如现在,霖还一句话都没说,对方就已经把他整个人里里外外地调侃了一遍。
霖被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臊到了,他觉得自己在男人眼里就是只猴,现在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对方当猴戏一样来。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生气的男人,冷着脸压根不搭理他的男人,甚至是抄起铁棍满脸厌恶要将他赶走的男人,却唯独没想到这种不尴不尬不清不楚的情况。
男人的黑眸就像被雾蒙住了一样,叫他根本不明白对方现在的真实想法。
霖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跪到了他面前,“明迟哥,对不起怪我当时鬼迷了心窍对不起,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深深埋低了头,从脖子到脸黑红成了一片。
霍明迟着他,没有说话,直到青年的心脏紧张得几乎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时候,才缓声问道,“你对得起你姐姐吗”
这句话让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跪着吧,跪到你觉得自己对得起她为止。”说完这句话,霍明迟便不再他,转身又回了自己屋子。
霖的眼睛里霎时血红一片,一滴悔恨的眼泪颤颤巍巍地滑出来,顺着他的眼角往下落去。
这个铁骨铮铮的青年竟垂着脸,吭哧吭哧地痛哭出声,那样的画面,任何人见了都会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