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女子一把拽开彦生的胳膊,彦生惨叫一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红衣女子斜着眼,一甩盈着浓郁芍药夹杂着曼陀罗香气的红纱袖,纱绣落在苏恒的脸上,却又立刻收回。
“咳咳……”
苏恒被这浓香熏得轻咳几声,红衣女子盯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霍然间瞳孔放大。
本以为床上躺的是脑满肠肥的糟老头子,却见一十分俊秀的男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下身盖着月白的锦被,上身赤|裸,尽是一排排的红针,这红衣女子着实有些意外。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彦生,手里尚攥着一把针灸针,便对躺着的男子之身体状况了解了大半。
“在下苏恒,身体残废,不能见礼了。且苏某这副样子实在不便见客,姑娘们先请到外室回避下,夜里风大,你们也先喝杯热茶暖暖身,等苏某衣冠齐整了可否?”苏恒知道来者不善,却还是彬彬有礼地回以一笑。
红衣女子大眼睛一瞪,打量着苏恒微微上扬的唇角,更是十分诧异起来:一帮人站在这里,他居然和我讲条件!
这为首的红衣女子深夜进官船的事不是没少干,跪地求饶的、哭爹喊娘的、好的还有不自量力想下属拿下他们的……从来都没见过那么沉着的人。一时间竟束手无策,竟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一词,领着那帮女子进了外屋。
那为首的红衣女子一坐入木椅,右腿往左腿上一搭,露出一只雪白的小脚,脚趾甲还染着艳红,一群装束一致的女子待她坐定,立刻整齐地站了两排。
彦生抹一把汗,一面帮苏恒除了身上的银针,一面紧张地悄声说:“叔叔!这帮妖女来者不善,她们会为难我们的!”
苏恒沉着地轻道:“先帮叔叔穿好衣裳,咱们也出去会她一会。”
待苏恒穿戴一整,彦生便将他抱到轮椅上固定好推到外室,那红衣女子娉婷起身,打量着苏恒那张干净儒雅的脸,想到此人的身份,点头默许道:“你就是苏丞相?”
苏恒宽和一笑:“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本宫只对官船不请自来。既然来拜会,目的自然只有一个,”红衣女子顿了顿,加大了声音的力度道:“铲除贪官污吏、奸臣贼子!”
苏恒微笑不语,等待红衣女子继续说下去。
那红衣女子望着苏恒温润的面容,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苏大人府上别致而不奢华,这些年也的确给这个国家做了些事,你不在我们的斩杀范围之内。不过——”红衣女子说到这里,脸上竟有了些娇羞之色。
“姑娘可是有什么难事?在下若能助上一臂之力,定尽己所能。”苏恒本想抱拳,却发现自己依旧只有三根手指有感觉,冲着那红衣女子自嘲一笑。
“本宫,”为首的红衣女子咽一口唾沫,以一种命令的语气道:“本宫乃煌月宫宫主水晗月,而今正在练一样神功,处子之身竟无法完成,须采些阳气破了这极阴的体内之元,无处寻觅这样的男子,直到遇到了苏大人。苏大人既然遇上了我,便不得拒绝。”
苏恒一听,当下用食指掐一记拇指,再掐一记,面不改色,心下却几乎哭得出。
“水姑娘,十分抱歉,苏某可以说不行么?”苏恒平静地问。
“水姑娘,苏某可以说不行么?”苏恒平静地问。一股冷风吹入舱内,吹起他的发丝,凉风中,苏恒恍似谪仙。
那水晗月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杏眼一瞪,红袖一甩,两个木凳应声粉碎。
“你是在拒绝我么?”水晗月强压着心下的赧怒问。
轮椅上的苏恒依旧冷笑一声道:“姑娘可是在羞辱在下一个全身瘫痪的残废么?”
那水晗月同样冷笑道:“我水晗月还不至于羞辱一个手脚皆不能动的人。本宫见你是谦谦君子,情急之下才出此决策,你可知江湖上有多少人期盼着这差使,这是你的福分!”
“水姑娘花容月貌,肯垂青在下,这本是在下三生修的福分,只是,”苏恒说着,笑容有些惨淡:“水姑娘也是洁身自好之人,这事本该是姑娘的丈夫来做吧?在下已有心上人,岂能唐突了姑娘。”
水晗月一听心上人,十分疑惑地问:“苏大人说的心上人,可是将您当禁脔的皇帝么?”
苏恒一听,脸色一变,勾起的唇角马上垂下来,却又立刻恢复和煦的笑脸道:“苏某的心上人自然不必别人过问,舔脸住在皇宫也只是为了方便在下治病。”
水晗月登时哈哈大笑,笑得舱内几乎也随之一震。
笑了一阵,水晗月望着苏恒那张即便在昏暗灯火下依旧干净而澹静的脸,道:“苏恒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你以为我是爱上你才要如此么?我只是求你配合我一下,你又何必这么小气?”
苏恒略一思索道:“正因为如此,苏恒更不该答应。苏某只会对自己的妻子做这样的事,在下一介废人,却担负不起一个丈夫的责任,甚至未必能给你一儿半女,这对姑娘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更何况,这件事本应该爱你的人来做,不是么?”
水晗月一听,觉得苏恒的话确实有些道理,然她最近需要的却是练成摩蕴神功以抵御一次侵袭,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再一想,这苏恒确实是皇帝的爱人……
“且苏某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姑娘所需的至阳之气怕得另寻其人了。”苏恒道,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稍有艰涩。
水晗月不语,一股信赖的暖流却荡满全身,一时间沉默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