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石澜看着山下的那些修士,在一旁怔怔出神,“望暻小镇的人气很盛,几乎整界的大宗门都来到了这里,小镇中各地方都有不少身形,在不断布置着一道繁杂的护镇阵法,虽然只是为了小镇的安全着想,更多的是以防为主,看上去也不算太过高深,相反漏洞百出,对小镇内倒是平平无奇,威力远比不上那些大成的攻杀阵法。东清界当真后继无人,十余位入神境修士,再加上百余位化海境修士,布置一道阵法,居然都显得如此艰难。这里毕竟是大旻王朝承接,若他们都无法寻找些阵法大宗师,那东清界可谓是山穷水尽了,大道不存的弊端显露无疑。”
边铭扯了扯嘴角,听着父亲口中呢喃,反倒是有些疑惑,“父亲,世间当真大道不存吗?那我辈修行的意义在哪里?”
自打走出秘境,回到安南洲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了,那间常常反省面壁的书房,在大帝行宫里头,云长安与他们诉说的那些秘闻依稀可见。上古时期,界外有一族入侵了当时的清源界,从而生了一场大战,至此世间秩序崩塌,而在行宫内所面对的,那些长相妖艳怪异的诡异修士,正是云长安口中所说的邪祟一族,他深知那些诡异修士的可怕之处,手段也是他闻所未闻的存在,上古时期究竟生了什么?边铭从未设想过,把自己关在书房,想要细探一丝踪迹。可翻来翻去,竟然丝毫找不到上古时期的记载,上百万年的事,居然连一丝踪迹都未曾留下。
边铭和父亲提过一嘴,但最终还是觉得不妥,也就没有继续下去。
边石澜沉思很久,看向了无垠的上空,几片白云遮盖住了当头烈日,寒气自远处袭来,已入初冬,周围也是一片苍凉,握着刀柄的手,略显微凉,“铭儿,此事真实存在,如今你也经历了一些,破境入了凝实,这一路遇到了不少事情,大道崩塌是整个东清界共同的认知,你若真的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为父也给不了你答案,我辈修士修行的意义又在哪?只能说上天不公,折断了这条大道,入神境已是站在峰头上,上千年的寿命,你觉得多吗?”
边铭不知晓,在他眼中,千年寿命已经是很多了。足够他活的洒脱些,凝实境也不过四百年寿命,能为己所用。
没由得感觉到了父亲有些悲凉,似乎影响到了自己。
边石澜身上散的那股气势,作为一府之主,修为已是站在东清界顶巅,可他还是觉得,老父亲似乎越来越落寞。
这些年他虽不学无术,脑子并不愚钝,很多事情他不知晓,但并非一窍不通,十多年的修行生涯,六岁开了元骨,品阶不低,但他总觉得修行太枯燥劳累,远不如在府中到处惹事生非要好玩的多。没少受到责罚,看着府内父亲那些门下弟子,总会有种高人一等的错觉,只因他是少府主,就可以随意欺负那些外来的弟子,而不会被逐出洞府。
瞧着那些万分刻苦修行的师弟们,也总是觉得他们太傻,修行至于吗?曾经他不理解这些拼命修行的修士,为了什么,其中也包括边石澜,明明都已经如此厉害,还是一刻不敢歇息,平时边铭不会去找父亲,落得个清净,每日晚宴上,除了他和母亲,就看不见父亲的身影,一问就知道,父亲正在闭关,总是这样。渐渐地他也不再问了,急匆匆的吃完晚宴,继续他的潇洒生活。
如今看着父亲,好像年老了许多,心中对这些刻苦修行的修士,多了些佩服,他的天资比起边石澜要好上不知多少,曾被誉为离戎洞府的希望,父亲起初也对他寄予厚望,未曾想过放弃,送他进入秘境,也是想好好磨炼一番他的心性,好在见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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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铭从未想过入神境修士,千年的寿命还不算多,那怎样算多,只是他不清楚其中深意,只是呢喃道:“千年寿命算多。”
边石澜没有任何回应,可能是对这次回答不满,他身上的气势又一次散,边铭为之震动。
身形一掠,青色衣袍又随之飞动,直到边石澜收起气势,笑道:“在你眼里或许很多,可千年寿命转瞬即逝,随便闭关一次,就是几年时间,还没有任何长进,闭了十次、百次后,那还会剩下多少?无能破境的落败感,你不会明白,若你真到了我这位置,也说不出这话了。”
边石澜婚娶的晚,直到了破境入神后,眼见着边铭的爷爷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和边铭母亲联姻,娶了边铭母亲后,一直醉心于修行上,对于家族事情丝毫不顾,只想着所求境界更高一步。等到其父亲离世后,从他那里接过了家族大任,正眼瞧见了安氏女子,生下了边铭。
边铭沉默不语,感慨着父亲真是厉害,对于修行的执着,不亚于他曾经沉醉于后院围兽场,看俩兽争斗。
边铭突然想到那位悬空立在苍穹之上的身影,以一己之力破除了阵法,心中竟燃起了一丝斗志,他不比其他人差,甚至享受着离戎洞府带来的资源,足够他随意挥霍修行,也想试试那道身影,救世人的感觉,是何等威风,笑道:“父亲,你且放心,这修行的意义,孩儿已经知道了,日后你可不要被我这个毛头小子比下去了,倒时会很难看的。”
边石澜心中甚是欣慰,犬子去了一趟秘境,彷佛变了个人似的,随即又是冷哼一声,一张大手紧握拳头,敲打在边铭的脑袋上,带着一丝温怒,“你这臭小子,毛还没有长齐呢,就大言不惭起来了?想要追上为父五百年的修为,你还差的多了!”
边铭揉搓着肿胀的头顶,眼泪瞬间飙出来,缓了好一阵,哭丧着脸,“你还是不是我爹啦,下手这么重,想要谋杀亲儿子啊!你把我打死了,谁为你传宗接代,你不想抱孙子,我娘她可是一直心心念念,不然你和娘亲再生个弟弟?”
边石澜又是一怒,“好啊,打起你父亲的趣了,出去一趟,翅膀硬了不少。为父现在就把你打死,少操些心,后继无人不怕,就怕你这唯一犬子,指不定哪天惹出祸端,气死了我。”
边铭连忙躲闪,这五百年的功力,单是一拳就让他吃痛不已,他可不想再吃一拳,拉开距离后,边石澜没有继续追下去。
边铭正了正衣襟,严肃道:“父亲,孩儿说的是真的。”
没有理会边石澜的气愤,转头看向了曾经那处秘境,略有恍惚,抬起一手指,指向那处平原,呢喃道“终有一天,我也会像云道友那般,站在世人面前,对他们说着,诸位道友,万事皆有边某,一切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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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安望着百人行宫队伍,沿着商驿马道逐渐远去,重新踏上了大道,继续向着望暻小镇走去。
百人队伍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商道上掀起阵阵尘土,遮蔽住了前方视线,他们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情,看离去的方向似乎也是望暻小镇。
那辆龙撵上,散出来无尽的威压,只得让云长安避其锋芒,远远望去,护在龙辇旁的修士,大多数都是腰跨一柄水绣虎纹刀的健硕汉子,还有不少背后别着一张百石弓箭,骑着河挽马,走在最后,那些人全都默默注视着周围一切异动。其中就包括路过云长安所站商道小路,给了他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随后匆匆赶上前方队伍。
望暻小镇坐落在沧滩平原,此前去往那里时,还是陈璇羽骑着小翎飞去那里,度显然要比他这俩条腿赶路快上很多。距离望暻小镇还有一段距离,也看不到那处平原。周围都是些群山万壑,没有多少人烟,在商道上遇见了不多,朝着环山城而去的商队。
冷清的商道,时不时还从两侧密林中,穿出几头拖家带口的元兽,一见云长安走在这条人为建造的商道,急忙穿过,匆匆向着另一侧密林中,奔涌急驰,身后的那些小家伙,很不上母亲的步伐,踉跄地摔倒在地,便是一回头,用一种急切的吼叫,催促着跌倒在地的小家伙们,快快爬起,跟在自己的尾巴后,身形迅消失在茫茫山林,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