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你的福气,谁也吓不跑。”锦哥冷冷说着,扭头看向周辙。“你们怎么还没回去?”“今天是七月半,既然卫荣都买了河灯,只好过来放了。”周辙也扭头看向她。两人对视一会儿,锦哥首先扭回头去,低头望着河水沉默不语。周辙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说道:“我也放了一盏,送给你父亲的。”锦哥一震,飞快地扭头看向周辙。“宋文省是你父亲,我没说错吧?”周辙道。两人再次对视了一会儿,锦哥眨眨眼,重又垂下眼去看着河里的河灯。“你父亲,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周辙又道。望着河灯,锦哥不禁冷笑一声。“不是谁都能做到舍生取义,你父亲……”锦哥忽然扭过头来,打断他道:“最后一次见到我父亲时,他打了我一记耳光,因为我哭着求他投降。”周辙一愣。锦哥却又扭过头去,低头盯着河里的河灯不开口了。沉默半晌,周辙道:“你那时候还小……”锦哥摇头,“后来,我太太想带着一家人自杀,是我扔掉了毒药,不许他们自杀。”顿了顿,她扭头看向周辙,又道:“就算重新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求我父亲投降,但我也许不会扔掉毒药。以前有一个人跟我说,求死比求生容易,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懂了,却已经错过求死的机会,只好赖活着了。所以,别跟我说我父亲,从他那里我只学到一件事:千万别让人对你说‘对不起’,只要说一次,他对你剩下的,也就只有对不起了。”她直起腰,离开栏杆,转身面对着他,又道:“还有,你怕是弄混了,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你最好别把我们混为一谈,至于护送我回家什么的,可以省省了,我不需要。”说完,她转身要走。“等等!”周辙忙伸手拉住她。锦哥如触电般缩回手,扭头怒瞪着他。周辙一窒,虽然知道她是女孩,但他的心里似乎从来没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锦哥,喃喃道:“抱歉。”锦哥的眼中闪过一丝讥嘲,“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抱歉之类的东西。少东家若真想向我父亲表达崇敬之意,尽可以用其他方法,我和我的家人就不需要少东家费心了。相信过去的几年里我能护住他们,以后我就还能护得住他们。”她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似乎是在那里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毅然决然地抬脚继续往前。虽然锦哥什么都没说,周辙却知道,她是在担心他泄漏她是女儿身的秘密。“你放心,我不会乱说。”冲着她的背影,他忍不住说道。锦哥一怔,脚下顿了顿,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又不相信地摇头笑了笑,走到河边招呼着玉哥和无忧回家去了。&·&·&杂货铺里,周辙坐在沈文弘的对面,两人中间虽然放着个棋盘,棋盘上却是空空如也,一枚棋子都没有。沈文弘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周辙,摇摇头,道:“那孩子的脾气跟她爹一样的倔,她认死的道理,谁也掰不回来。当年她们一家搬来镇上后,锦哥就跟我们约法三章,说好了两不往来的。虽然她自己经常会忍不住跑来,但她的事情她却是从来都不许我们插手。包括这次泼皮找她的麻烦,她都宁愿自己去处理。”说着,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可也不能让她们一家人住在那种地方!”周辙皱眉。“那个地方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差。虽然环境是脏乱了点,不过因为是庵里的产业,倒也清静。他们在那里住了也有四五年了,至今还没出过什么事。”“等出了什么事就晚了!”周辙烦躁地推开棋盘站起身来。他的急躁不禁让沈文弘眨了眨眼。“你若是能让锦哥同意搬家,我倒是乐观其成。”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周辙,“这是周将军给你的回信。我们的事若是能早一点尘埃落定,他们一家也能早点回京,也就用不着你替他们担这个心了。”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说起来,某竹跟锦哥也是同行,我觉得我就是个拿笔说书的,说得好不好还不知道,不像锦哥看看台下的人头就能知道今天的故事受不受欢喜,我这台下,就稀稀拉拉两三个鼓掌,现在还没遇到骂娘的,感觉上座率不怎么样啊……☆、·麻烦回家的路上,玉哥仍然是一脸的愤懑,无忧看上去倒是很开心。锦哥看看无忧,再看看玉哥,想了想,先选择了玉哥,问道:“你好像很生气。”玉哥确实很生气,她迁怒地白了锦哥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发泄道:“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我要叫他吃吃我的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