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景将药碗收拾好,慕容夜眸光深沉的看着暮染。才发现,暮染的神色似乎不对。白皙的额角,冒出冷冷的细汗,暮染的嘴角也在抽搐着,好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哭。终于忍不住,暮染抱着自己的身子,在床上打起滚来。“暮染。”被暮染的举动吓着,慕容夜靠近过去,“暮染,你到底怎么了?”而暮染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儿的抱着自己的肚子,不停的低声呢喃,“疼,好疼。好疼,好疼。”“叫大夫,快,叫大夫。”上前想扶住暮染,慕容夜在靠近后,又不敢贸然动手。只能端着疼的发颤的心,在一旁看着暮染陷在无边无尽的痛苦中。“世子,世子爷。”不过眨眼的功夫,春景就将给暮染看诊的大夫喊来。顾不得礼数,慕容夜一把将大夫拉到暮染跟前,指着暮染问,“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为什么会这样?”因暮染的痛苦,慕容夜心里早如刀割。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大夫怒吼出声,“我告诉你,她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本世子绝对饶不了你。”此话一出,大夫被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大夫的求饶声,让慕容夜更是烦躁,一脚踹过去,“你还愣着做什么,过去看病啊。”“是,是。”大夫连滚带爬的,爬到暮染身边,扣着暮染的脉搏,诊了一脉。在大夫诊脉的期间,暮染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大夫的脸上。对于大夫跟柳依依之间的事情,池墨早就告诉了暮染,而那些搀着藏红花的药,也被池墨换了。如今,暮染费力演出眼前的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布个局而已。果然,诊过暮染的脉象后,大夫就慌了,几乎是跌到慕容夜跟前,“世子,世子爷。夫人,夫人的身子……”“你说什么?”冷眼瞥着大夫的面色,慕容夜整个人如同地狱里走来的修罗,骇的大夫出口的话,生生被吞回到口里。不得已下,大夫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爷,夫人忧思过甚。此,此,此乃正常现象,只要夫人挨过去,便会无事。”自然不能跟慕容夜,暮染眼下的情形,乃是因为自己在她的药里下了藏红花。所以,大夫只能编出另外一个,近乎合理的理由。希冀能够借此,哄过慕容夜。但慕容夜,又岂是那么容易哄的,当下怒从心起,“你个庸医。”话落时,慕容夜一巴掌从大夫的天灵盖劈下。甚至来不及听见大夫的惨叫,就已经看到他倒在血泊中。房里的婢女们纷纷被吓着,不敢出声,低着头寂静无声。春景毕竟是慕容夜跟前的老人,对此不以为然,反而是独自迈步出去,叫来了侍卫,将屋内的尸体收拾收拾。带着人,走出了房门。等的春景跟婢女们走尽,慕容夜才是缓缓的靠近暮染,将一脸痛色的暮染搂在怀里,“暮染,对不起。对不起。”正文戏还得继续演慕容夜紧固在暮染腰间的手,力道很大。似乎要将暮染的腰箍断一般,带着破碎的无奈与挣扎。微微抬起眼眸,错落天光酝酿的眸光里,暮染将慕容夜面上沉重的痛色。一清二楚的,收入眼底。那是暮染在慕容夜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无可奈何,及歇斯底里。曾有一瞬间的错觉,暮染还以为,慕容夜爱上了自己。但很快,暮染就将这种想法从心底拂开。虽然暮染不知道如今的慕容夜为何会有如此的变化,但暮染固执的相信,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因为慕容夜爱上了她。“对不起,对不起!”把头颅埋在暮染的脖颈间,慕容夜的声音低迷而深沉。咬牙切齿中,浮现着他由心底升腾起来的愧疚。忽然间,暮染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慕容夜。但是,她也不需要懂了。感觉到怀里人儿的安静,慕容夜骤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暮染,“暮染?”黑眸里流潋出来的疑惑,随着窗外的天光一并窜入暮染严重。骇的暮染平稳的心跳,不由自主漏掉半拍。学着慕容夜的模样,暮染也定定看着慕容夜半晌。然后,嗤嗤的傻笑出声,“你有见到我的孩子吗,他们说我的孩子死了。还说,我的孩子被我吃掉了。我想我的孩子了,我想把他吐出来,你能帮我么?”呆滞的表情,再也不似以往的清冷及聪慧。眼前的暮染,俨然一副痴傻的模样。慕容夜的心,就好似被一把迟钝的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因为刀刃不够锋利,所以心里传来的痛也是迟缓而麻木的。疼的慕容夜,几欲落下眼泪。可又不能在暮染眼前落下泪,只能强忍着,道,“他们骗你的,你的孩子没有被吃掉。他只是,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他还会回来吗?”仿佛被慕容夜哄住,暮染仰着头,眸光灼灼的看着慕容夜。好像对慕容夜的话深信不疑,又问。“嗯。”压着心底的钝痛,慕容夜重重的点着头,给暮染挤出一缕比哭还动容的笑,“好了,睡吧。你折腾这么大半日的,肯定累了。快睡吧,在梦里你会见到你的孩子的。”“好啊好啊,那我去见我的孩子了。”听着慕容夜的话,暮染的神色忽然变的欢快起来,居然还拍起掌。不用慕容夜去安置,暮染自己就躺回床榻上,乖乖的闭上眼眸。慕容夜心里一阵泛酸,仍是压抑着,帮暮染掖好被子。等到暮染的呼吸声平稳后,才是起身,走出暮染的房门。而在慕容夜走后,暮染蓦的睁开眼眸。那深不可测的眼瞳里,流潋出来的明光,哪里还有刚才的半丝影子。没有起身,暮染只是偏了下头,盯着慕容夜不曾走远的流落在内间与外间相隔的珠帘上的影子。晦涩的目光,落入越深的深沉。如今慕容夜脸上所有的心疼,在暮染看来,都觉得尤为讽刺。当初,她将自己放的如此的低,他却视她如草介。而如今……“哼。”削薄的唇角勾起一缕苦涩的笑痕,暮染眸底的光,亦是冷的。绿竹的死,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那个大夫竟然与柳依依合谋,那么她暮染也不会心慈手软。仇,总是要报的,一个一个来,不着急。“吱吱。”暮染想的太深,触不及防的被突然蹿进来的白色小球吓了一跳。待的回神时,那团白色的身影已经蹿上暮染的床榻,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蹲在暮染枕边。与暮染深情对望着。“小狐狸。”暮染心头一喜,含笑轻喊一句。话音刚落,就见另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出现在自己的房中。放开小狐狸,暮染从床榻上坐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向房中站立的那道身影后,暮染的目光,有些急促,“你来了,如今时辰尚早,你就这般过来。若是被人发现了,可该如何是好。可千万,别连累了你才是。”相比暮染的担心,池墨是一点儿也不以为然,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动作熟稔的拿起一旁案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饮一口,才是转头回着暮染的话,“放心吧,小小的安国侯府,我还是能来去自如的。倒是你,瞧这模样似乎有些不好?”“我,我没事呀。那药不是被你换过了么,可能是折腾的累,没事儿。”见池墨如是说,暮染本能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是跟池墨回答,说话间不忘给池墨投一个安心的笑容。并没有相信暮染的话,池墨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迈开步子,缓缓来到暮染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暮染半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通体碧绿的药丸,放到暮染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