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尤为简陋的厢房,一眼望去,先是一张红木软榻。软榻后是云母山水画屏,薄薄的纱画根本挡不住什么,屋里跳跃的烛火早已将画屏后的床榻照明。绕开画屏,赵瑾城走入内室。就在床榻前,站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赵瑾城的眸光里,揉入几许复杂。内室的光火远不如外室的明亮,只是在床榻一侧,摆了一盏茜纱宫灯。隔着鹅黄色的灯盏,缓缓泄出淡雅的光。拢着女子细致的眉眼,清晰的倒在赵瑾城眼底。不得不说。她确实长了一副好容颜。眉若弯月,面若桃李,两片薄唇赤如胭脂。就是不知道那紧闭的双眸,睁开是会是怎样一番霞彩。想必,会跟那个女人一样吧。想到此,赵瑾城心底勃然涌起的恨意,瞬间倾天。那是刻在赵瑾城骨子,难以磨灭的恨。狠意一起,赵瑾城身上散开杀意,从衣袖里拿出一柄锋利的短刀,忽然闪步上前。就在泛着银光的刀刃要落到女子脖颈时,顿然下不去手。凝视女子的眉眼,赵瑾城心中,一记抽疼。“呵呵。”苦涩的在唇边抿开一缕苦笑,赵瑾城手中短刀,跌落在地。是啊。无论他再怎么恨,都没有办法去改变眼前这个躺着的女子,是他亲妹妹的事实。虽然她是那个女人生的,却是半分也没有遗传到那个女人的精明。还没入百色城,就被他们迷昏带走。原本,他是要杀她的。可是要下手的时候,内心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银针包裹着,那揪心的疼,让他如何也下不去手。“呵呵,池宣呀池宣,你就是改了名字又如何,你还是逃脱不了,逃脱不了。”一拳头重重的砸在墙壁上,赵瑾城狠狠轻斥一声。那满心的埋怨,全是对他自己。是的,赵瑾城不是别人,而是改名换姓后的池宣。跟着玉瑶儿在南疆生活十五年,池宣终于学有所成,与玉瑶儿一道回到月隐来。目的,为的就是报复他的亲生母亲,池墨跟暮染。经过很久的心理建设,赵瑾城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跟赵般若相处过的一幕一幕,又是回放过赵般若死的一幕。赵瑾城的心,才算冷下来。紧紧凝着自己的眉眼,复睁开眼眸时,那漆黑的眸底涌动着沉沉的冷意。“池墨,暮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欠我母妃的,我定然要你们,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来。”正文我没有钱池长宁醒过来的时候,就跟置身在一片茫茫的迷雾中,对于跟前发生的一切,一脸茫然。特别是看到旁边那个坐在篝火堆旁边的男子时,池长宁更是不明所以。池长宁隐隐约约的记得出了京城之后,她在路上偶然听到有两个人提到,百色城里头饰多么的让人神往。于是,她边将目标指向百色城。可在入城前的一座茶寮里头,池长宁只是喝了一杯茶,就失去知觉。醒来时,就是眼前的光景了。哪怕池长宁已经醒了,但坐在篝火旁边的男子,恍如没有见到池长宁一样,自顾的捣弄着串在篝火上的烤鸡。不知道是不是饿太久的缘故,烤鸡的香味一阵一阵的蹿到池长宁的鼻端,香的池长宁口水都要落下来。想她池长宁贵为公主,并且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公主,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居然会被一只山野烤鸡,引诱的口水直流。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当即什么也管不得,池长宁起身走到男子跟前。半蹲下身子,可怜兮兮的盯着男子,更多的是盯着烤鸡。“这位公子,请问……”“你醒了。”没等的池长宁将话说完,男子削薄的唇稍稍抿了抿,清凛的嗓音似有若无的吐出一句话。听到男子的声音后,池长宁赫然一愣,那声色间的味道。竟是让她觉得无比熟悉。而在她看到男子的面容时,顿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只见的篝火映衬下,男子弯眉凤目,唇薄如朱,举手投足间,竟是与她的父皇尤为相似。池长宁顿时,就惊呆了,指着男子的面容讶讶的开口。“你,你,你怎么会长的这番面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副皮相乃是父母给的。姑娘这问题,在下着实的回答不了。既然姑娘醒了,相比姑娘也饿了。来,先吃点东西吧。”有条不紊的回着池长宁的问题,男子从烤鸡身上扯下一个鸡腿,递给她。被眼前的香味引诱的又是吞了好几口口水,池长宁饿虎扑羊一般,扑向鸡腿。三下两下,就将鸡腿吃个精光。吃完后,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向男子。“嘿嘿,那个,我还饿。”“给。”又是扯下半只烤鸡,男子又递给池长宁。并不客气,池长宁接过来,风卷残云的吃起来。待的将鸡骨头都啃的干干净净后,池长宁才算吃饱了。坐到男子身旁,靠着一边的树干,拍着圆鼓鼓的肚子。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多谢你的烤鸡,味道是挺香的,不错,不错。”“噗。”池长宁的话一落,男子似在唇齿间哼出来的声音,浮涌着对池长宁的嘲讽。“姑娘果真是个奇人,在下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食量的姑娘。”“哼。”哪里能听不出男子时打趣自己,池长宁当下就不开心了,漠然一哼,扫过男子一眼。池长宁的表情里,尽是趾高气扬。“莫说吃你一只小小的烤鸡,告诉你,这整个月隐都是我家的。所以你刚刚那只烤鸡也是我的,我想吃就吃。”“哦。”仿佛对池长宁的话来了兴致,男子故意拉长嗓音,“哦”了一声。方觉自己失言,池长宁讪讪一笑,巴巴的凑到男子跟前,笑嘻嘻开口。“嘿嘿,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也好日后小女子报答公子的,一饭之恩。”“不敢当,整个月隐都是姑娘家的,那只烤鸡自然也是姑娘的。既然是姑娘的,在下有何颜面,敢要姑娘的报答。”漫不经心的吐出这句话来,男子的眸底,尽是嘲讽的戏谑。羞的池长宁满脸的通红,也只能故作镇定瞪过男子一眼,道。“矫情什么,让你说你便说。”“在下赵瑾城。”这回倒也不扭捏,男子回答池长宁。“赵瑾城。”喃喃着男子的名字,池长宁颔了颔首。“不错,倒是个好名字。好的,本姑娘记下你的名字了,你放心,日后本姑娘一定报答你的。”面对池长宁的豪言壮语,赵瑾城却是什么也没说。漠然的捣弄着跟前的篝火。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自己,池长宁的公主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一下子扑腾到赵瑾城跟前,恶狠狠的跟他道。“喂,本姑娘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听到了。”赵瑾城漫不经心的答。“那你还……”赵瑾城却是如此,池长宁心中的火气就越甚,才想发作。赵瑾城冰冷的眼神,又投射过来,落到池长宁身上,她顿只觉得周身一冷。赵瑾城清凛的嗓音,已然在耳边迟迟泄下。“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快些休息吧。不然明日起身,在下便自行离开了。“赵瑾城不说还好,一说还是提醒了池长宁。哪儿还睡得着,池长宁扬起双眸,定定的看着赵瑾城,问。“对了,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是在一个茶寮里头喝茶。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为何醒来,会在你这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池长宁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警觉的看着赵瑾城。看着池长宁这样,赵瑾城只觉得好笑。微微在唇边勾起一缕浅浅笑意,瞟池长宁一眼,赵瑾城眼皮没有再动一下,“在下原本是要赴京赶考的,怎料途中遇到官差捉拿土匪。而姑娘,便是官差在土匪堆里救回来的,官差嫌姑娘昏迷不醒带着麻烦,便是将你丢在路边。在下怕姑娘有危险,才顺手将姑娘带到破庙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