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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绳结松动,手像老树虬结的根,扎进一地白色的和服,莫说不是他,就算是,他又怎么会供出他:“没……没有人……”他死不招。为虐的心辄起,敷岛的手在夜莺打颤的大腿上拍打,犬牙狠狠撕咬他的后腰:“你不肯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方法,慢慢的,你会求着告诉我。”“啊啊!!!”刀柄转动,像被巨大重力推动,整个没入到底,敷岛兴奋地掰开夜莺的一条腿,往一边上打开,去看那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哈啊……”他惊奇瞪大一双血红的眼,“这样都可以吃下去,你的身体,天生就是为男人准备的!”夜莺瘫软如泥,冷汗从毛孔里淋漓得钻出肉`体,除却一张煞白的脸,他的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粉色,粉的脚趾,粉红的性`器,还有一双被掐肿的乳,妖异的红。他的疼痛,他的一切都是助欲的柴,敷岛用太刀狠狠捅他,嘴上各种腌臜不堪的话都来了,和所有玩疯了的嫖`客一样,敷岛暴戾嘶吼轻贱人的几个字,一遍遍喊他——臭婊`子……太刀被拔出来,敷岛掀过夜莺的身体,好让他正面仰对自己,撩开袍,襦袢底下的裆布松垮垮,顶起一个可怕的形状,和许多次一样,他来了。没有痛苦,没有一点知觉,夜莺松开紧旋的眉心,漫天盖地的红,淅淅飒飒地洒落。老三站在敷岛身后,高高掰起他的脖颈,给鸡放血那样的,一点点,深深的,抹开他的脖子。走廊上有脚步声,是老六这个没规矩的,疾风如飞地撞入来:“大佐,我带了鱼叉巷的鸨母来,他能证明夜莺就是……幺……儿……”咽喉上一个血窟窿,敷岛羊癫疯似的趴地上抖。阿三手上持了刀,冷冷看着他。敷岛死了,这个念头一闪过脑子,老六就清醒了,他哆嗦着掏枪:“卫兵!!有刺客!!”可所有的人都去了南码头,是敷岛下的命令,他特意把行动日定在明天,他的生辰。枪声响得晚了一刻,老六看着插在自己心眼上的刀子,双膝下跪。兄弟一场,他怎么就忘记了,阿三这个家伙,最利落的就是一手飞刀。“三哥!”夜莺用整个肩膀,托住阿三滑倒的背。“走……阿哥在16号码头等你……”满手粘稠血腥,阿三从胸膛前的衫子里,摸出两张焐热的船票和块绣着佛手柑的方罗帕,“不要怨他……当初杀你哥的人……是我……”整个四川路桥都戒严了,码头上人心惶惶,再远一点,浓烟长龙入天,火光熊熊,刚才山崩地裂的震动,全浦西都感觉到了:“杨树浦的仓库炸啦!整个码头都烧起来啦!”人们凑在一块儿,冲着火光,疯狂传递。“借过!麻烦借过!”夜莺在人群中穿梭,手攥两张染血的船票,逆行,向16号码头,江面上高耸的梅塞利耶号巨轮,夜莺一上到甲板就扒着栏杆,等一个人。眼看船要下锚,水波推着船身向外晃荡,夜莺终于候来岸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等一下!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没上船!”蹒跚的,他还是赶上了。夜莺飞扑过去,这个时刻,这个地方,哪怕和余夜昇一步之遥,都是咫尺天涯,在夜色和满江的红月之下,他于人群中,狠狠抱紧这个男人。不想和第三个人分享皎月的宁静,他们就在甲板上随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余夜昇摁着夜莺的脑袋,让他歇在自己肩膀上。劫后余生,是真的累,眼皮沉甸甸,可夜莺还不想睡:“昇爷……”他想起他们要去的地方,轻轻问,“香港什么样?”以前,他好像也这么问过,但记不清了,疲倦海潮一样席卷。余夜昇抚摸他的头发:“香港就是个新世界,新天地,等你醒过来,一切都好像是来世。”夜莺没见过来世:“来世什么样?”所以要问。余夜昇的声音听着也有点倦,沙沙的,催眠般:“来世就是……没有人认得你,作贱你,你不会饿,也不会冷,天天能吃饱饭,日日都不愁生计。”“这么好……”夜莺笑了,头在他的肩膀上蹭,越蹭越困,眼皮抖得厉害,余夜昇一低头,吻的就是他的额心,“睡吧,睡一觉,等天亮,我叫你。”他搂紧了夜莺,让他在自己怀里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月光落下,照在余夜昇脸上,他的脸色不很好,一股死沉沉的苍蓝,在侧肋,他的另一只手紧摁的地方,长袍湿了,黏在身上。他也闭上眼,头叠着头,手垂了下来,不一小会儿,顺着他的指尖,地上凝起一小滩银亮的水迹。他们都睡了,夜莺先进入梦乡。在梦里,他看见余夜昇指给他的来世,有大哥,还有心上的人。段岚峯朝夜莺高举手臂:“鹞儿!”余夜昇笑着松开他的手:“去吧。”打臂弯里绕了一道,夜莺拽上余夜昇:“一起啊!”突然间,他就开始期待起来世来。番外一:鸦片(上)荷李活道的公烟馆,一间挨着一间找,寻到老延龄,叶因已无诸多耐心,把服侍人的琴童堵在道上:“人呢?”“二少……”琴童认得他,老熟人了,可被他那双知秋藏春的眼睛冷瞧着,心上还是一哆嗦,忙用眼神指了个方向,“在呢,二楼雅一。”话没讲完,白衣就蹬上了楼。满厅呛人的浓白烟雾里,支起几颗打蔫的头颅,精精瘦的脖子挂在空荡荡的衣领里晃,两枚无底洞似的眼睛撑开,朝楼梯上惊艳张望,难得,有人比烟膏更挑他们兴趣:“那是谁啊?”他们跟琴童打听。黑色的烟膏,一盅几毫,琴童为客人点上,随口答:“上海饭店的,叶家二公子。”有人知道底细:“上海饭店?从上海搬来的叶氏兄弟?”哥哥叶升,弟弟叶因,场面上很吃得开的俩兄弟,和洋行的朱先生、商会的钱先生都是朋友,有点本事。“是他们了。”琴童点头,蘸烟发泡,烧了一个拿手的六出角,吸得客人飘飘然,“他也是常客?”“二少不是。”那么精神漂亮的人,看着也不像有烟霞瘾,“大少常来。”琴童指叶家老大,“他是来找他大哥的。”叶家明面上的东家是大哥叶升,但实际管事的却是年轻的弟弟叶因,外人面前按下不表,私底下,连叶家老大都要忌让小弟三分。“好靓的后生仔。”有人感叹,“娶亲了么?”家里有姑娘的,立马动心思。“没有。”琴童如实说,“兄弟俩都没娶亲。”有客打笑:“鬼头佬,你嘅女生得哪有他好看,算啦,别发梦啦,嫁给我好了。”“你!你迎风屙尿都湿鞋,你同我滚远啦!”嘻嘻哈哈的笑声飘到二楼,叶因听见,叹了口气,推开雅一包厢的门,房间里比外头空气好些,弥漫着一点淡淡的烧焦的太妃糖的苦味和给哮喘病人吸的中草药气味。撩开帘,靠墙一张宽敞的大榻,中间搁一方小几,上头放一个托盘,里头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点燃的油灯、银匣、一盒洋火,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在榻上,叶因终于寻得他大哥,和个昳丽的女郎隐几而卧,由她上膏、点火、清烟枪,伺候他吞云吐雾。叶因不出声,撩开衫子在二人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女郎见是他,本要起身,突然想到什么,又绵绵卧回去:“升爷……”烧烟泡是她款人的本领,百试不爽,“再来一盅,我给你烧个狮子摇头。”她卖弄女子独有的风情,眉眼里有股自来的得意,不知在向谁炫耀。叶升正享受,眼都没抬,从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嗯”。叶因笑了,声音不大,叶升却即刻睁眼:“叶因……”云雾袅绕,他不确定,于是喊他。没人应,下一刻,门就开了,白衣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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