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将体内所有真气输入到黎纤的经络里。
子夜时,真元就已耗至枯竭,而后神魂又出窍飘到了洪荒境,以至于根本无法接收符篆对面发出的求救信号。
愧疚一点一滴地蔓延。,江逾白缓缓合拢手掌,将指骨捏得咯吱作响。
“陈老头他人那么好,怎么会遭如此劫难?定是有鬼怪害他!”董冬冬红着眼睛:“江师兄,我们要为他报仇!”
“嗯。”江逾白拍拍他的头,哑声开口:“放心,有师兄在。”
无妄的剑光破开天际,划过霞梢,在昏黄的暮色里留下一道银芒。
江逾白立于剑首,衣诀翩翩,面色沉沉,阴霾气爬满疏朗面。
修长的手指,自虐般地捏在蹙紧的眉心上,一遍遍地回忆在陈府内的点滴,企图寻得蛛丝马迹。
丫鬟的哭诉哀求,天竺玉上的星点黑斑,举止古怪的陈家二少,此间种种场景,勾连缠绕,形成凌乱的线团,让人抓不住头尾。
忽地,袖摆突然被人攥住,江逾白偏过头,小鱼儿的脸颊落进他眼底。
“白白。”
黎纤站在剑柄的边沿处,仰头看他,用细瘦白皙的爪爪抚摸他的额角,按揉穴位上跳动的青筋。
兴许是傍晚风急,大鱼的指尖泛着凉意,却能暖化松枝积雪。
江逾白瞧着他干瘪的腹部,喉地发涩。
如果他当初可以阻止此事发生。现在,陈氏一家仍旧其乐融融。
而他的鱼此刻也应坐在饭堂里,吞下一颗又一颗的肉馄饨,把小肚子撑得圆滚滚。
“我不饿。”黎纤看出他心中所想,连忙猛吸几口气,挺起肚子,硬撑出柔软的弧度。
他扬起俏脸蛋,信誓旦旦道:“白白快看,鼓鼓的,我其实一点都不饿。”
软绵的语调,羽毛般地拂过江逾白心头。
他抬手去捏黎纤的耳朵,装模作样地开口:“你撒谎的时候小耳朵也会动。”
江逾白说什么,大傻鱼就信什么。
他立刻捂住两个耳朵,有点失落地垂下头,眼皮耷拉下来,盯着鞋尖,暗骂自己是只拖后腿的傻瓜鱼。
忽地,一只修长的手在他视野里晃了晃,掌上还躺着几颗红果子,鲜嫩极了,还有点熟悉。
他惊呼道:“白白去过我藏果子的山洞?”
“是你藏自己的山洞。”江逾白挑眉,把砂糖果递给他,而后双臂打圈,虚虚护住他,看着他吃果子。
咔嚓和吧嗒掺杂在呼啸的风声中,甜腻荡漾进薄云晚霞里。
带着朔寒惊霜的气势,长剑径直落在陈府门口。
依旧碧瓦朱甍,玉砌雕阑的高阁院落映入眼帘。
几日前的推杯换盏,筹光交错,大朵绚烂的烟花还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