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太窄,他来回扑腾着,江逾白差点被他那条小细腿踢到地上。
而且,他也在笑,眼眸弯弯,鸦睫轻颤,忽闪忽闪的。
再之后,江逾白看见,黎纤原本抿着唇瓣,略微张开,吐出
吐出一个泡泡。
“!”
江逾白怔住,玉石般的手指顿在半空,甚至有一瞬,他还以为是自己把黎纤给戳破了。
结合方才种种,他反应过来:这鱼竟是在梦里游泳。
——应当是梦到了在折吾河里,肆意又欢快的日子了吧。
寂静长夜里,江少主虚压在黎纤身上,目光熠熠地盯着他的脸,和他吹起的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累了,黎纤不再扑腾,复又蜷缩起来,沉沉睡去。
见次,江逾白勾了勾嘴角,披上外袍,轻手蹑脚地踱出门,准备去清净清净。
流月城比不得永安郡熙攘,更比不得黎阳城繁闹。宵禁后,更是无比的冷清。
唯有长街两旁颗颗槐树,散发馥郁的香气。氤氲在江逾白鼻腔,冲淡他心尖的躁动,逐渐地趋于平和。
他踩在青石板路上,逆着月光前行,步履沉稳而缓慢。
脑子里时而闪过陈老头跪拜在地求他救命的凄景,时而浮现丘棠七窍流血,皮肤焦黑的残相。
倘若真如丘棠所言,陈文害了她满门亲人命丧于火海,自己又该当如何。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丘府门口,正逢夜风乍起,槐花簌簌落下,在肩头与袍角盘旋翻飞。
霎时,忽闻得墙内有窸窣异响,江逾白敏锐地闪身,隐匿在府门石狮后,欲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少顷,墙内一人飞身而出,身姿高大,头戴斗笠,外罩披风,通身的黑,与夜色浑然一体。
江逾白谨慎地探出灵识,探测对方的修为境界,可是,却在触碰到对方识海时,被火灼般地缩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刚才那翻的所做作为,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黑衣人回头望去,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投射在他脸上,让人格外地不舒服。
江逾白既无法探到对方识海,显然说明这人的境界较自己更高,修为较自己更深。
黑衣人以命令的口吻道:“小鬼,立刻忘记你今天所见的一切。”
其人音色格外暗哑,听起来却无比熟悉!
江逾白犹如被定在原地,他试探道:
“外外公。”
“哈哈哈。”黑衣人豪爽一笑,“想不到这般俊郎的年轻人,竟是个二傻子。”
“我女儿尚是未出阁的小丫头,怎能生得了你?”
语毕,黑衣人足尖轻点,摧动踏云归,跃进无边的夜空,
踏云归一脉相承,身形能认错,身法总不会认错。
“外公。”江逾白定下心神,径直跟了上去。
掠过处处朱甍碧瓦,二人在城门口停下,黑衣人站在城门顶,俯视江逾白。
“踏云归此门绝学,我只传予过我二弟子一人,他修习许久,如今尚且磕磕绊绊,你却使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