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又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送走了慧娘,赵氏坐在屋里,揉着心口,连一口茶都喝不下。
蒋妈妈进来了。
赵氏:“都走了?”
“走了,太太您也是的,何苦来的与咱们四姑奶奶置气,从小到大,她不就是那么个脾气吗?您到底不比从前了,仔细气坏了身子,反倒不美。”
蒋妈妈说着,上前来给她轻轻揉着背心。
赵氏这才觉得松快舒畅了不少,长长地松了口气:“我倒是想不与她置气,可你瞧瞧她方才说的话,都已经出了门子了,还这般不知轻重,我瞧着丹丫头都比她长进不少。”
蒋妈妈嘴角弯起,没有说话。
那丹娘何止是比她长进了不少,如今瞧着简直云泥之别。
且不说她们俩都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一个嫡出一个庶出,不过两年多的光景,竟然已有了这般大的差距。
还别忘了,人家丹娘可是一直留在云州,慧娘却早早返回圣京,按理说这些个日子见识的也比人家多得多,怎么能还这般不知轻重。
这话蒋妈妈才不会说。
赵氏可以说自己女儿不如人,但她一个陪嫁过来的下人,纵然与主子关系再好也不能开这个口,那就是以下犯上。
“你说说……这孩子该如何是好?”
赵氏想到就觉得头大。
蒋妈妈宽慰道:“那柳家也是家风严谨,为人清明的人家,就算儿媳妇不能跟着一道上任,这些年在公婆跟前孝敬,也不会让一个妾室越过她去,只要咱们姑娘拿住了,这日子也能过好。”
赵氏何尝不知蒋妈妈的意思,她也赞同,只可惜自己的女儿不认可,还非得搞什么群众路线,眼下圣京城里大街小巷都是她的传说。
什么年前回乡探望凑巧介入了阳昶河道一事啦,什么英勇善战,足智多谋,拯救了两岸百姓啦,这样的鬼话都能编出来,听得赵氏一阵摇头。
蒋妈妈又道:“只是,这些个传言多了,对咱们姑娘总归不太好,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抛头露面,要是传到柳家公婆的耳朵里……”
赵氏精神一振,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你这两天就着人去办,把这些传言都压下去。”
“是。”
主仆俩又絮叨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就寝。
因宋家的邀约,丹娘又晚了两日才动身,这一天临别时,沈夫人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沈夫人是长辈,又是婆母,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她来送,可丹娘劝不动也说不过,只能任由沈夫人跟着。
马车里,沈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
其实没什么实际内容,翻来覆去都是对他们两口子的叮嘱,两年多前他们成婚那一日,她都未曾像今日这样不舍,难道时间还有酝酿感情的功能,沈夫人竟后知后觉到这份上,过了这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不舍之情浓烈得让丹娘都有点招架不住。
末了,她赶紧说:“您就放心吧,寒天虽远在方朝,但那儿叛军已除,一切太平,往后咱们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沈夫人拿着帕子不住地擦着眼角,频频点头。
来时车旅劳顿,返程时又满载而归。
丹娘有时候心累了,就会看看这一车队里的东西,顿觉有个良心现的婆婆也不错,最起码沈夫人比赵氏强了百倍不止。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