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想什么?”薛亭洲拈了拈手指,垂眸看向指腹,若有所思,“我在你面前,好像比那歹人更让你紧张。”
领路的丫鬟一去不返,大约被人扣住了,但彭依依手下用惯的人,心思透亮,想必已经明白生了什么。
挽香齐钟不能时时跟随,却也警醒,不用多久就能找到她。
姜颂宁也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姑娘了,心里有了计较,背后之人是谁也猜得出来,知道了如何应对,便不会彷徨。
但他不一样。
到底是她喜欢过的人。她还是有些了解他的。
他自少时起,便多有美名,谦和君子,出身在诸多学子中只算寻常,但容止不凡,遇事从容,这一点他入仕后也未曾改过。
旁人看他,都以为他脾性温和,寡言少欲。
她和他关系不同,看到的也不一样。
薛亭洲没放在眼里的事,不会有什么情绪。但被他看重之事,他也很少显露出波澜。
从前他在官场落了下风,对方以为他认了输,洋洋得意。但不出半年,薛亭洲就连本带利赢了回来。
他这个人,想要的东西从不放手,即便难以得手,也会坚定地掠夺。
事实上,他从来不掩饰这一点。但别人很难判断,是他看不上那东西,还是他势在必得,早就惦记上了。
先帝驾崩,国中乱成一团,今上帝位不稳不提,从封地一路入京,刺客无数,叛军声势浩荡,做着篡权夺位的打算,切断归途。
彼时薛亭洲领了个奔波劳累的差事,恰好也在城中,献计助皇上脱困,回京途中随侍左右,加上薛唐一路护送,武艺群,二人都给皇上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皇上登基伊始,手下无人可用,便给了两人施展抱负的机会。
到如今,已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薛亭洲的确有这个本事,让人忌惮警惕。
她只是和旁人一样畏惧他,这也有错吗。
姜颂宁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
纵使知道他喜洁,她也不想当面看到有人嫌弃自己。
姜颂宁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更不想再给他找不痛快,抽出锦帕递过去,他看了眼她手里的帕子,又看她。
姜颂宁眼睫一抬,不记得他这毛病有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又道,“这是干净的。”
他好像听进去了,从她掌心拿走。
姜颂宁以退为进,没理会他方才的问题,而是问他,“薛大人为何觉得,我若出事,旁人会想到你身上去。”
“宾客自然不知。但你以为如今形同陌路,宋家上下就把我们的事忘了干净?”薛亭洲笑意淡淡,“姜颂宁你前尘尽忘,别人和你可不一样。”
现在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尤为心惊。
姜颂宁心下一惊,还是不大习惯,“薛大人可否换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