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来越大,鹅毛一般砸落下来。
两人伫立在雪地中,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这不是傅思衡第一次被当面告白,但确实他最感到无措的一次。
眼泪刚滑落的瞬间,他便难堪地别过头,不想让严荀见。
骄傲如傅思衡,也终究是抵不过最致命的触动。他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路牙边露出一点点小草的尖端,像是一个还未萌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念头。
他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很多种回答的话。
“别为我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更不要放弃自己的仕途,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太冲动了,这样做他们是不可能同意的,快回去吧。”
“你先冷静一下,这其中的利弊你有考虑过吗”
他每想一种答案,都会想到严荀怎样否定自己。
他会说你值得。
会说我不是冲动。
会说我考虑过,这么多天、这么多年,一直在深思熟虑。
渐渐地,傅思衡发现严荀似乎在他没有参与的时间里,长成了另一幅他不熟悉的模样。
虽然不熟悉,却又并不让他觉得陌生。
严荀还是那个严荀,只是他变得更有担当,更会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让他无法反驳。
想了那么多,最终开口的时候,傅思衡还是选择了没有违背自己的内心。
他将泪意收回去,转过来着严荀。
两人站着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都被风吹得鼻尖泛红。
严荀的内心更是天人交战,比他考量的要激烈得多。
他的胸口慌张到打鼓,不是吧不是吧,老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会还要拒绝我吧
要完,他这个表情不太像感动我操,他怎么还不理我
当傅思衡转过来的一刹那,严荀突然福至心灵,十分诚恳且干涩地说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不着急要答案我会给你时间和空间的。”
他紧张到不行,说话都带了颤音。
傅思衡被冻得有点脑子转不动,懵了一下“嗯”
严荀咽了口口水,说“那、那我先回去了,伞你打着回去,注意别着凉了。”
傅思衡“”
严荀把伞柄塞到他手中,转身失魂落魄地往车子旁边走去。
白雪中落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他的心也仿佛被这漫天冰雪给冻住了,难言的苦涩汹涌而至。
一步、两步,每一次都异常艰难。
在他走到第三步的时候,突然感到腰上一紧,被从身后抱住了。
傅思衡将脸颊贴在他冰冷柔软的呢绒面料上,双手围住他的腰身,声音闷闷的,很轻很轻“回去什么,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见我,还要委曲求全吗”
陆战队军属居住的片区管理很严,如果不是给了门卫好处、软磨硬泡,普通车辆根本不可能进的来。
黑色的伞被扔在雪地里,安静地躺着。
严荀的背部僵硬得无法动弹,甚至不敢回头,生怕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傅思衡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低声说道“我也喜欢你,这是我唯一想给你的答复。”
大雪洒了他们满头满肩,傅思衡冷得有些失去知觉了,唯一感到温暖的地方,就是和严荀紧紧相贴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