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透李鹤霖的脾气,又不好频繁的与判司交头接耳,只能在第三曲演奏完后,抓紧时机端起茶杯冲着上位道:“下官瞧着殿下来此,都没带个侍女,生活上恐多有不便,便做主送了几位去府上。还有西洲侯世子,虽然今日没来,但也不可厚此薄彼,便也做主送了三位过去,也好轮换着来,不至于累着。”
李鹤霖夹菜的动作一顿,语气疏冷:“你送人去了府邸?”声音之厉宛若寒冬三尺厚冰,惊得一众飘飘然的官员一个激灵,纷纷看向他。
付瑜有些忐忑:“是,殿下金尊玉贵……”
李鹤霖‘唰’得起身,甩开正欲拦他的姑娘,带着卢康和萧雷快步朝外走去。
付瑜彻底慌了神,赶忙追上去,边追边喊:“殿下!殿下!可是臣有哪里招待不周?”
李鹤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付瑜的目光带着审视:“付大人能养得起如此多姿色绝艳的女子,怕是不单单有钱,更有靠山,就是不知道这靠山是安国公还是靖国公?”
闻言,付瑜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他不敢看李鹤霖的脸色,极力否认道:“殿下何出此言?这都是平原郡敏楼中最出色的姑娘,且都还是完璧之身,这敏楼是德州富商杨员外的产业。他是广陵杨家的旁支,家产丰富,养得起这样的姑娘,自然是不奇怪的。”
“是吗?”李鹤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我还真想会会这位杨员外。”
说罢,他也不管付瑜如何做想,径直离开了司马府。
待他快马加鞭的回到府里,刚送完东西回来的楼松正对着六个被困成粽子的美人挠头,见到自家皇子回来了,赶忙上前,指着她们手忙脚乱的说道:“俺俺俺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进来的,反正反正俺一回来就看见他们站在二门内,这府上的小厮们太不靠谱了,竟然放外人进来。俺让她们出去,她们就哭,俺没办法就把她们都捆了,在厨房找了点破布塞进嘴里了。”
李鹤霖没管那些女子,扫了一眼内院,问道:“县主呢?”
楼松挠头:“县主好像出门去了,俺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她。”他冲到大门口,将看门的小厮抓紧来,问道:“早上射箭的姑娘去哪儿了?”
那小厮被楼松八尺有余的雄健身躯吓得两股战战,惊慌道:“她她她出门去了,殿下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离开了,小得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
李鹤霖沉吟道:“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去哪儿?”
“粮草在哪儿,我们在哪儿。反正这破地方到处都是付瑜的眼线,一点也待不下去。”
*
换物居位于城南坊,左邻右舍皆是茶楼酒馆,唯此一间当铺立于其中,显得极为特殊。
章麓步入店铺,正中的四方柜台直入眼帘,右手边是一架回型楼梯,直通而上。四方柜台的上方,吊着八九个红木托盘,托盘四角拴着极细的铁链,另一端连着屋顶的空腔。当柜台上的点货郎将客人所当物品放入托盘,按下背后四方柱上的机关,铁链便会拉着托盘升入屋顶空腔,再落下时,托盘又是空空如也。
小厮见有客人入内,微微躬身,笑脸相迎:“不知客人是当是赎?”
章麓大致扫了一眼店内情形,道:“生意不错。”
小厮的笑容更深了两份,道:“今年雪灾,百姓困苦,掌柜的特许百姓以物换粮,是以人声鼎沸。”
章麓瞥了他一眼,右手悬空,双竹立刻将一枚血玉雕琢的玉牌放在章麓右手中。
小厮见到玉牌,眸光一动,听得面前女子轻声问道:“红玉琅竹收不收?”
小厮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面上笑容收敛,谨慎问道:“何年的红玉?哪位匠人所雕?”
“康定五年的红玉,章宴所雕。”
话音刚落,小厮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模样,大声唱道:“哟,这可是好货!贵客楼上请!”
这一声,引得店中不少人侧目。
自换物居开业以来,鲜少有人能上二楼。传闻换物居的掌柜常年居于三楼,若客人所当之物极其珍贵,便会被请入二楼,由掌柜的亲自掌眼。
要知道,德州巨富杨员外当年拿着镇宅之宝——红绿黄三彩玉如意前来,都没能上得了三楼。
那小厮将两人引入正厅,小厮很快便离开。不消半刻,便见一青衣妇人快步下了楼,跨入正厅。
“主子!”青衣妇人约摸有四十年纪,樱桃小嘴柳叶眉,白面乌髻倾垂。一双纤纤玉手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腰间挂着翠玉环佩,一步一移之间,叮当清脆。
章麓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欣慰道:“比之当年,竟更添了三分韵味。”
“哎呀!主子可别打趣清潭了。”青衣妇人嗔怪道。她打开侧柜拿出一个天青色汝瓷小罐,大约手掌大小,道:“这是平原郡司马付瑜前日刚送来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章麓看着小罐中品质上乘的茶叶,道:“这可是贡品,他倒挺有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有个强有力的靠山罢了。”清潭不屑的说道,“若不是一直没套出他的靠山是谁,加上他活还不错,我才懒得搭理他。”
“噗——”章麓刚入口的茶还没来得及咽,就尽数喷了出来。
清潭手执折扇掩面偷笑道:“哟,主子,您都再过两月可就二十了,怎么还是如此纯情。”她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暧昧:“听说这宫里都会教坊嬷嬷,专教这床笫之事,将来主子大婚,可要请一个好好去教教夫婿,咱们女人可不比那群狗男人,怎么着都能得了乐趣,不知今夕是何年。待调教好了夫婿,再将那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