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啊,我有话跟你说。”
苏拉抿嘴:
“我不。”
林渡搔搔头,很快想起了苏拉对于下雨天奇怪的别扭,又咧开一个更大的笑容。
“没关系,我过去接你。”
他穿过马路来到苏拉身边,从包里拿出把伞,在两人头上撑开。
“走,我们回家。”
林渡拉住苏拉的手,立刻就被甩开了。
“这几天,你去哪了?”
苏拉努力平心静气地问。
“……我去榴城了。”
“……你什么?”
苏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肩膀宽宽的男子侧过半边身子,遮住廊外冷风吹来的雨雾。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物事,塞在苏拉手里。
那是一个最简单的木质相框,框内的相片边缘已经有些掉色了。背景是90年代流行的花里胡哨的背景画,人物是一家三口。
爸爸和妈妈紧挨着坐着,脸上都有笑容。爸爸的膝盖上坐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两根小揪揪,噘着嘴,和长大后一样,一脸的严肃和不开心。
“我找到了你爸爸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
月流有声(1)
暂且活回自己
只光阴一寸
那时松树后山崖下
有冬之魅正
谋算来年风雨
星子们却依旧
穿越虚空垂落下来
——《月流有声》灰娃
每当被脚下荆棘扎得满脚是血的时候,苏拉会想起自己干下的第一件坏事。
那时她6岁,在榴城毛纺厂小学上一年级。
坐她后排的王小力长得又高又壮,每次考试都倒数,但他是毛纺厂厂长的儿子,所以在学校里横着走。
王小力抄她的作业,把新买球鞋的泥脚印印在她书包上,往她作业本上画猪脸。
这些苏拉都能忍。她不能忍的是,一到数学课,无聊到极点的王小力就扯她的辫子,还专挑老师背过身的时候。
当老师转过身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那股愤怒劲儿也过去了,再告状就显得她心胸狭窄又理亏。
被老师问到,王小力就吊着眉梢咧着嘴说:“谁看见我动她了?谁?”
有一天,苏拉终于忍无可忍,蹭地站起来,把王小力桌面上的文具和书包全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