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是婶婶说,爸爸是被妈妈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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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跃死的那天,万里无云。
从毛纺厂小学回家,需要经过长长的榴河大堤,枯水期的榴河温柔干瘪,到了夏天的丰水期,它变得喜怒无常。
苏海跃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苏拉,她的小腿悬空着一晃一晃,苏海跃车把一歪,叫她别闹。
苏拉越发淘起来,偏要把屁股扭扭,小腿晃晃,让苏海跃把不稳车,给旅程增加一点刺激。
反正在家里,爸爸是可以随便招惹的人,妈妈才是负责发脾气的那个。
苏海跃猛地刹车,脚在路面上踩实,才转过头气乎乎地问:
“苏拉小魔王,你到底想怎样?回家晚了,妈妈会连爸爸一起骂,你不知道吗?”
苏拉早有预案:
“爸爸唱歌给我听,我就不闹。”
苏海跃无奈地回头,又蹬起脚蹬。
“你想听什么?”
“就‘一把小雨伞’吧。”
清亮的歌声回荡在长长的河堤上。苏海跃的音色很好听,在教室里领着学生朗读的时候,总有别班的学生挤在窗口听。
“……未来旅途还漫长,只要彼此常相伴——”
苏海跃的歌声戛然而止。自行车又停了下来。
苏拉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一把抱下车。
“爸爸要离开一下,你就在原地等爸爸,保护好自行车。别人谁来,都别跟着走,知道吗?”
苏海跃说完,就朝河堤底下奔了过去。
一有人经过身边,苏拉就紧紧拽住自行车后座,以示对自行车的所有权。直等到天都黑透了,许多人拿着手电筒来回地奔跑和喊叫,爸爸还没回来。
有人来到她身边,问她是不是苏海跃的女儿,要送她回家。她当然是严词拒绝,还像一头凶残的小野猫一样,骂对方是人贩子。
那人拿她没办法,又不敢离开,就守着她,远远地站着。
又过了很久,苏拉看见江世敏朝她跑过来。
江世敏冲到她面前,脸上都是水珠,不知是泪还是汗,嘴唇发白。
“你在这儿干什么?”
苏拉有点害怕,江世敏是真的会动手揍她的,母女俩长年在家上演全武行。
明明她和爸爸才是一伙的,可只要妈妈发了脾气,爸爸就叛变。外面的人都说妈妈不好,只有爸爸还说妈妈好。
但是她又不愿意在江世敏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害怕。
“爸爸说了,别人谁来,都别跟着走。你也是别人,我不跟你走!”
江世敏揪起她的后领,对着屁股啪啪拍了三下。
不是走过场,不是壮声势,是毫无保留的疼,苏拉被打懵了。
然后,江世敏把她拧过来,掐着她薄薄的肩膀,说:
“你爸死了,你只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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