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在王瑾的学校开始上学,王瑾一直带毕业班,所以谢飞自然地被安排在了她的班上。巷子里的人有时候大家互相称呼也没个严格辈分,谢飞以前称呼她王瑾姐姐,现在改了口,叫‘王老师’。
秋风起了,老谢老婆又开始织毛衣,她此时找着老李老婆说着话:
“想着儿子去年复读,也是这个时间,好像就在昨天,哎!李家姐姐,我真是羡慕你这命哦!”老谢老婆说着,又红了眼睛,忙擦了擦。
“你快别这么想,王老师说过,家长的情绪会影响孩子,家长情绪好,孩子才能有积极的学习心态!”老李老婆装得王瑾的口气,说得一字一句的,虽然她自己也不大能理解。
老谢老婆听了,不住地称‘是’,手上又开始继续织着毛衣,老李老婆把这两三个月听来的,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个遍给老谢老婆听,有的事情其实说了已经多次了,可不知道为啥,两个人说着,还是觉得那么有新鲜劲儿。
老李老婆正说着欧阳家的事情,说他那儿子叫‘欧阳东京’,老谢老婆也跟着说道:“干脆叫‘欧阳日本’好了,那倒是更干脆。”
“这玉娟妈妈也着实不容易,人太老实了,连自己女儿都不待见她!”老李老婆说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见得巷子口走过来一队抬着家具的,领头的一个敲了敲刘玉娟家的门,见着刘玉娟与她老妈抱着孩子一起走出来。刘玉娟走过去叫搬运的民工将家具放在巷子边,靠着长屋檐底下放着,可东西这么多,她家那窗户墙根部哪里够放,结果一溜地从小赵家一直放到了老万家,一张主卧的大床,还有一个大的组合玻璃衣柜整个正正好把老万家的窗户挡了个干净。
这刘玉娟看过家具,一点点瞧着,看哪里没有保护着,哪里有没有磕碰,看了好一阵,才说了句,行了,没事儿了,也不说句谢谢,也不问说喝口水,直接来了句‘你们走吧’。她老妈抱着孩子在门口看着,想说又不敢说,等她走进门口,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不跟邻居们打个招呼吗,这都挡在别人家的屋檐底下!”
“放个一天两天有什么关系,反正马上就搬到新房子去了,要不是你们把粉刷的事情弄晚了,我今天都可以直接搬到新房子去住了。”
刘玉娟话音刚落,老万家的女人开了门出来,说道:
“这谁家的东西!”
“我家的!怎么了!”刘玉娟漫不经心地回道。
“怎么啦?你说怎么啦!挡我家地方了!”老万家女人大概一直睡到下午这个时候才醒来,披头散地朝刘玉娟指着喊道。
刘玉娟心想你这种货色也敢这样指着我喊话,立马冲过去也指着对方吼道:“放一下怎么啦!放你家屋檐下是看得起你!”
两个女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掐架起来。老李老婆,老谢老婆忙不迭地跑过去把两个人拉开,徐老太家小保姆也开了门看热闹,被徐老太喊着把门给关了。两人才刚被拉开了一点儿,老万家女的伸腿就是一脚,踢在刘玉娟肚窝子上,刘玉娟气得挣开了老李老婆,跑过去扯着老万女人的头又是咬又是掐,痛得老万家女人哭爹喊娘地大叫,老谢老婆看这架势于是也不扯了,索性也撒了手,这老万家女儿立马也扯了刘玉娟头,扭了脑袋反口咬着刘玉娟的耳朵不放,把个刘玉娟也痛得叫‘妈呀!’、‘妈呀!好痛啊!’。
巷子口早为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老万下了中班回来,老远听到,他跑过去一看,先二话不说将自己女人拉开,刘玉娟老妈也赶紧过去要把女儿来回来,嘴里喊着:“玉娟,算啦!算啦!你儿子在屋里头又哭起来啦!”,这刘玉娟哪里肯】听,红着眼睛又是骂,又是踹,嘴里喊着:“老子就是要放这里,怎么啦!偏要放,怎么啦!贱货!你个贱货!下三滥!”
刘玉娟挣脱了她老妈后,这么一路跑到人家跟前儿去骂,突然被老万反手一抽,一巴掌打在地上,老万指着她喊道:“你够了!”
刘玉娟疯了似的爬起来就朝老万撞过去,老万把她推开,说道:“这些东西让你放这里,你再无理取闹不要怪我万有良不客气!”
“你不客气?你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你不客气给大家看看!”刘玉娟一边说一边推搡着老万。这老万见了,也不再说话,任凭刘玉娟在后头骂骂咧咧,他女人被他拖进屋内,嘴里骂道:“你平时打我下得了手,打这种婊子怎么就不敢了!”然后一顿‘啊!’、‘呀!’地尖喊尖叫,刘玉娟以为自己得了势,更加猖狂得了不得,见人家关了门,竟然站在人家门口骂个没完没了,言辞污秽不堪入耳,傍边人都劝她算了,她反而更是起劲起来!
正当刘玉娟骂得痛快说话,老万开了门,他一把推开刘玉娟,只见他挥起手中一把斧头,朝这些家具一件件砍过去,劈柴火似的劈得个稀巴烂,刘玉娟一开始还嘴硬,指着老万喊话说“你敢!你碰坏一点儿试试看!”,哪知老万面不改色,抡起斧头就砸,刘玉娟看着情况不妙,抱着老万的腿求道:“别砸了,老万,这些都是老樟木家具啊!老万!别砸了!”,老万哪里在听,只见他斧头越抡越快,刘玉娟挡也不敢挡了,眼瞧着所有的家具被砸了个稀烂!然后老万收了斧头,把家门一关。刘玉娟坐在地上哇啦哇啦一顿大哭起来。
她老妈也跟着哭,又觉得丢人,一个劲要拉刘玉娟回家,这么个刚生了孩子的女儿,坐在那儿谁拉得动,刘玉娟还对她老妈撒气,推得她老妈摔到了地上,老李老婆赶紧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这老妈子也是哭着喊着‘不管了!不管了!’,两步跨进家里,把房门给关了。
老谢老婆在旁边看着,算算着实心疼了这些家具,全是老樟木大板材给做的,上了蹭蹭亮的清漆,大小床铺两件,大小衣柜也有两件,还有床头柜,茶几,椅子,餐桌,十几样好东西,就这么没了。再看一眼刘玉娟,心里骂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