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陈以琛的面前,他蹲下身,抚摸起其中一只猫的毛发。发现陈以琛的视线始终停在手里的相机,周景言转移话题地问道:“你对摄影有兴趣?”
此刻,陈以琛眉头紧蹙,神情仍是紧绷,仿佛听不见他的话,问道:“你是摄影师?”
周景言见他没有回答,赌气地不予理会,自言自语地说道:“对人这麽疏离,想不到你对动物倒是很温柔。”
陈以琛脸上晃过一种莫名的情绪,只是很快就被他遮掩。待到他再开口时,仍然是先前的问题:“你是摄影师?”
周景言不甘心被陈以琛的气势所压,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不耐烦地回答:“对,我是这部电影的摄影师。”
这时,陈以琛终於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他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一边给猫喂食,一边说道:“对人的爱和对动物的爱是不同的,当我们爱上一个人时,理所当然地希望永远在一起,可是,我们不会苛求动物一辈子陪伴自己。”
周景言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陈以琛的话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到那人又问道:“你是摄影,也喜欢拍照?”
面对如此温柔的声音,周景言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孩子气地不去看他,随口答道:“没有工作的时候就会到处走走,拍下自己喜欢的画面。”
见陈以琛没有作声,周景言不由得抬头,恰巧迎上他含笑的眼神。
“我也会试著拍照,不过,恐怕没你拍得好。”
陈以琛的声音很轻,在周景言听来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正在他走神的时候,陈以琛伸出手,谦逊地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周景言心头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唐突地站起身,强硬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陈以琛没有坚持,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可惜,而神情依然礼貌而温和。
“真可惜。”
说罢,他站起身往回走去,周景言见状,油然而生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令他不由得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叫住对方。可惜,未等他开口,陈以琛已经从後门走进去,在周景言的眼前消失。
周景言愣愣地看著几只小猫吃完了东西,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原地,狭窄的巷子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只有自己还站在原地。
回到咖啡馆,瞿长天不免问起周景言怎麽去了这麽久,周景言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吧台,却不见陈以琛的身影。
此时,周景言的心情十分烦躁,恰逢好友打电话过来,他便拿起手机往外走去,等他挂断电话回来时,却看到陈以琛站在桌边,手里拿著他的相机正在看什麽。
周景言心头一惊,想起那张偷拍的照片,飞快地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抢了回来。
“谁让你乱碰的。”
瞿长天见状,立刻呵斥道:“是我让他看的,小言,不要没有礼貌。”
陈以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是我问瞿导要来看的,对不起,没有经过你同意。”
虽然周景言心情很是不满,却不由得感到奇怪,他自认不是坏脾气的人,为何只要对上陈以琛的温吞态度,总是不免心生暴躁。
然而,未等周景言想明白,陈以琛忽然说道:“我想收回之前的决定,瞿导,我愿意演你的电影。”
听到这话,瞿长天大惊失色,奇怪地问道:“你怎麽会……”
陈以琛看了周景言一眼,神情自若地说道:“我原先就是为了旅费在这里工作,正好刚才有人告诉我,与其在这里苦苦攒钱,倒不如演完这部电影,拿到片酬以後能走得更远。”
瞿长天看向周景言,嘴上虽然没有问,心里却认定这话是周景言说的。而周景言显然看出他的心思,真恨不得为自己申辩,他怎麽会费心劝说这家夥?
於此同时,周景言当然感到奇怪,为什麽陈以琛要说这番话,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若真如此,他就不怕自己当面反驳,岂不是更加丢脸。
可惜,周景言确实没有反驳,因为当他看到瞿长天喜形於色的表情时,心里唯独剩下对陈以琛的不满而已。他甚至暗暗想道,能让瞿长天不顾身份再三邀请,真想看看这家夥到底有什麽水平。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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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镜头04-05
周景言不知道瞿长天用了什麽办法,竟然让赵岳山同意让陈以琛出演这个角色,一个连影坛新秀都算不上的路人,一个年纪都快三十的新人。
一个星期後,陈以琛如约而至,辞掉咖啡馆的工作,带了行李来到本市。他租的是一套普通套房,只有一室一厅而已。到本市那天,周景言大清早就被瞿长天的电话吵醒,被逼得又是接人又是送到家门口。而陈以琛心思细腻,敏锐地察觉到周景言脸上的不情愿,又见他一脸宿醉的样子,非但没有让他开车,甚至在路上买了酸奶给他解酒,令周景言不免好笑,到底是谁受人所托,又是谁要照顾谁?
《最佳喜剧》在本市加演两场,瞿长天特地向徐导要了票,让周景言陪他一起去看。等周景言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瞿长天还叫了陈以琛。
两人分别坐在瞿长天的两侧,如非必要,无需和对方交谈。开演前,瞿长天关切地问陈以琛是否住得习惯,等他有空可以再找更宽敞的房子。陈以琛微笑拒绝,并且表示,他对住的地方没有要求。周景言听在心里,只是觉得这人真够无趣,明明只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却好像个老头子一样,对什麽东西都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这样的人生有何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