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就是……折寿。杀一个人折一次寿。虽然一次只折那么一点点,但日积月累,哪怕寿命再长终属有限,折着折着也就折没了。损人不利己的术法,谁去练它?最关键的是,倘若练了此咒,只要是杀人,不论用它与否,都要折寿。唯一不折寿的办法,便是此生双手永不沾血腥,永不杀人。不过,一般修行禁术之人往往只看到禁术带来的好处,看不到附带的禁忌,即使看到了,也往往无视,坚决认为自己其实与众不同,上天会垂怜的,禁忌什么的一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结果往往发现自己与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最重要的一点,歃血咒是一门高深莫测的术法,鲜有人知,我曾经偶然听到,一时心痒,本也想弄来练一练,幸得底下见多识广的部署将其禁忌说于我听,这才打消了碰它的念头。断崖显然对其禁忌并不知情,否则在自己地盘,他便不会用这个术法去杀那四个塌鼻子,白白折寿。他这个人算是活得比较精明的了,绝不会嫌自己命长。我估摸以他的本事,轻易无法获得这种失传已久的秘术,多半是被人诓了,保不准哪天死到临头尚不自知。我正想到这里,断崖那边不合时宜的又哼了一声,他趴在案上,以手撑颐,仿佛忍受着极大的苦楚。我琢磨着他杀人杀完了,热闹也看完了,接下来他还有的忙活,短时间内多半再没什么有趣的看头正打算缩回脑袋,忽然又有了新发现,咦了一声,顿止动作。就见断崖身前的空地一阵扭曲,一人悄无声息的便站在了他面前。那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活像那半夜三更跑出去偷情的采花贼,穿得也不怎么体面,黑衣黑裤黑帽子,一件宽松的大氅将头脸遮得严严实实,除了能从身量与身形看出他是个男人,其余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有什么苦衷见不得光。一见这人,断崖仿佛屁股被针戳了一般、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怒道:“你还敢来?哼,来得正好,来了就别走了!”说着就要揎拳动手。那副形容,几乎有点七窍生烟的味道。黑衣人不闪不躲,一派淡定,从容道:“教主这是何意?”教主一愣,似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问,动作一滞,咬牙道:“你装什么糊涂?你的这个歃血咒……!”嗯,原来英明如我果然所料不差,他确实被人坑了,就是眼前这个藏头藏尾的黑衣人。黑衣人道:“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彼时,教主你得了法诀便兴高采烈的告辞了,在下本是想提醒你来着,无奈你告辞太快,追都追不上,这委实怪不得我……”断崖:“……”我:“……”他再接再厉的续:“在下能体谅教主如今的心情,只是这个歃血咒吧,练之容易、废之则难,你既然已练至此地步,就算现在罢手不练,那也于事无补,即使现在教主一掌将在下毙了也同样于事无补。”断崖冷静片刻,大约是认命了,跌回椅中,软绵绵的问:“你今日特意来找我,想必也不是为了看我怎么死。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怎样做才能于事有补?”我听见心里咯噔一声,已算出他们接下来要谈论的内容。果然,黑衣人闻言呵呵一笑,顺口答他:“在下今日专程来此,就是来为教主排忧解难的。只是嘛,教主前几回已从我这儿捞了不少好处,在下一直都没要报没要酬……咳,我已帮了教主这么多回,您看您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我在心里嗤笑,断崖却不负众望的上了钩,他眯着眼睛:“你想要什么?”我暗骂一声,蠢货。黑衣人不咸不淡的道:“纵观你接阴一门,也没几样东西我能看得上了,要拣便拣最值钱那件罢。”断崖思索半晌,做恍然状:“唔,你想要本教主那株不可多得的万年人参?”这花样玩的,倒是像模像样,我在心里赞了一声。黑衣人终于不耐烦了,嗓门寒了下来:“断崖教主,别跟我装傻充愣。我想要什么你应当心知肚明,你以为你能寻到血芳菲墓穴所在之处全凭天意?哼,若非在下效劳,你只怕还找不到东南西北。倘若你觉得事到如今能瞒得住我,那未免太天真了。”此言一出,我与断崖双双蹙了眉头。讨价还价我想着倘若推己及人,我是断崖的话,当此情景。那黑衣人以我性命威胁,要我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我是给还是不给呢,这是个十分头疼的问题。按理讲,再稀奇的宝贝,也得有命享受才是,可是这所谓的宝贝其实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连命都没了,要不要它似乎也无关紧要。故而,一般理智的都会主动献上这个宝贝,然后换自己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