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都是怀有身孕的女性。
公爵随手把整个面包棒扔给还在窗沿蹦跶的鸽子,几乎跟自己个头一样大的面包令那只鸽子乐坏了,狠狠啄了上去。
这两天的短暂修整,让他终于有时间将进入多伦大陆后遇到的时间串联起来。
作为爵位继承人,他看过很多关于魔法的书籍文献,但提到‘孕育’的部分却不多。
严格来说,是提到需要人类‘孕育’的内容不多。
魔法虽然神奇,但不能凭空捏造,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要遵循自然定律。
就像人和野兽天然存在生殖隔离一样,不管从古至今有多少疯狂的炼金术师想要提炼人类与其他种族的要素创造新生命,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虽然外表上也许有相似之处,但人类与天使、恶魔、人鱼和精灵血缘都是无法相融的,不同种族的混血生命只会在幻想故事中存在,即使是最邪恶的黑魔法也只能夺取生命或改变生命形态,无法凭空创造。
这已经侵犯了神的领域,注定不会成功。
异想天开的疯子当然有,但德维特不相信会有那么多人同时犯同一种疯病。
如果那些可怜惨死的孕妇不是魔法造物的试验品,那会是什么?
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意外撞见的非人生物,兔头说它们是‘掌灯人’——如果它们确实是因为聆听了恶魔的低语而来,究竟所求为何?伊茨法的现身是否说明福克斯家也在追查……或者跟进这件事?
如果福克斯不是以情报收集者而是事件参与者的身份出现,那么其他黑金家族也脱不了干系。
没有人比高层贵族更了解地下帝国里这几大家族互相倾轧牵制的情况多严重,这也是他们难以推翻现有争权夺取光明权柄的原因——力量太过均衡,却又没有共同的信仰的黑暗家族就像各自为政的鬣狗。
目前缺失的情报太多,人手又严重不足令公爵多少有些被动,不过一旦艾利卡出现,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跟近战近乎无敌的骑士希弗士不一样,艾利卡的优点其实在于圆滑的处事风格和强悍的调度统筹能力。
哪怕从勒梅那出发时只带了十枚金币,艾利卡也有办法在主人需要自己出现的时候,带着一整个商队或雇佣兵团——或者两者兼有。
希弗士总是对艾利卡保持不必要的微妙敌意,但其实德维特很清楚两者擅长的领域其实并不冲突。
“在我们失散的河流下游不远,有一个封闭庄园。”德维特说:“有农庄,磨坊和葡萄田,山上还有——”他看到骑士长越睁越大的眼睛,顿住了。
“山上还有一幢宅邸。”希弗士接了下去:“原本我和尤金以为您会在哪儿!想在那里等着会合,但是……”
德维特扬起一边眉毛,没有说话。
“但是当靠近之后,那片区域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判断您不会在那样的地方落脚。在离开之前,我们看到了……”希弗士顿了一下,好像在烦恼用什么措施更加妥当:“奇怪的东西。无法看清它们的面目,但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描述太过苍白,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靠近它们,您身上的配饰都有光明神的祝福,会跟黑暗生物相斥,感觉应该也跟我一样。”
在这一点上希弗士确实天赋异禀。
也许是因为性格太过爽朗磊落,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展现过不错的神职人员天赋,如果不是他自己身体素质相当强悍,自己更愿意加入骑士团,那现在他常握在手中的就不是长剑,而是圣水了。
不过即使没有深入学习,希弗士对于黑暗力量的敏锐感觉仍旧远超一般人,这也是他打败众多竞争对手稳稳占据德维特公爵身后第一人的位置原因之一。
在很多时候,骑士长就是个人形预警器,恶意的黑魔法还在街边拐角还没探头的时候,他的汗毛就会跟野猫一样根根倒竖起来。
“那个庄园很古怪。”德维特平静地说:“我相信你的直觉,也相信我自己的。我认为那个庄园埋藏的秘密,跟我们所追求的答案有所联系。”
查理坐在十字路口中央一个陈旧的喷水池边缘,有些无聊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接近边境的城镇有一个好处,就是鱼龙混杂。
在他闲坐着的一个钟头里,已经看到几个在中央城市很难看到的边缘种族了:比如身高八英尺以上、头脑简单的石人族,这种力大无穷的少数民族因为脾气暴躁容易失控造成事故,在很多讲究规矩的地区都禁止他们进入;又比如查理也不认识、但皮肤是暗绿色的小个子,声音又急又细,身上一股水腥味儿;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牵着半大狮子走过广场的侏儒,路人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在这种环境下,不穿斗篷的兔子脑袋没有得到过多关注,大部分人最多只是多看他一眼就漠不关心地移开了视线——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是挺轻松的,仿佛回到了松林镇,没有人把他当成异类看待。
虽然他确实是个异类,从各种程度上来说都是。
漫无目的地等待很无聊,兔头店长随手拔了几根草编小鸟,他的手很灵巧,三两下一只绿色的鸟儿就在他的掌心成型了。
几个路过的当地小孩被他迷住了,也不管他有个古怪的兔子头,大胆地用带口音的通用语央求他多编几个。
查理的兴致也起来了,装模作样地吹了两口气,草编小鸟就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虽然飞得并不高也不远,但已经足够让孩子们激动的了。